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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了。正如忠厚乃无用之别名,中立亦如此。只是这里面的关系还不明确,也许妻夫正则也知道,只是没办法选。好一局棋啊,她站在窗前望着清晨的薄雾,想起自己学习国际象棋的经历。他们拿很多经典的棋局给她学,于是她学得很快。后来有人和她下棋的时候,总是感叹这局棋特别好,她就问为什么,“好”指的是什么。
那人说,就是特别难。
但她从不觉得变量可控的事情很难。
十分钟后,一声巨响,接着是浓烟从北方升起。“itbegan”她喃喃道。
玉子被巨响惊醒,几乎是颤抖着醒来。她前一晚梦见了lda,梦的内容太过不可思议,好像两人一道去了宇宙深处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lda待她也更加亲密,她的意乱情迷于是从梦中延伸到现实,醒又复睡。现在被吓醒,几乎是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推门便见到起居室里lda正站在窗前,抱着双手,身姿挺拔。她想上前去拉lda回来,又觉得不至于这样危险,脑子还是糊的。
“你醒了?”lda说。
“嗯…怎么样?”
“我没问,大概刚开始。”
耳边又是一声巨响,隐隐有人群奔逃呼喊的声音,似乎是西面传来的。
“我去看看。”她推门出去。
外面还不乱,她快步下楼,在三楼果然见到了父亲和几个留下来的年轻人。她问父亲可好,又问众人都去了哪里。父亲当然知无不言,还告诉了她每个人的任务,最后告诉她她的任务: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你是活靶子!”
她知道这是必然,也就认了。只是惴惴。又为免占别人时间,只好回房去了。
凌晨便在下的雨,白天越下越大;噪音不绝,甚至越来越多。她想着凭借自己从埃利诺妇妇那里搞到的集束器,总也可以让双方至少势均力敌;现在回过神来,就担心分配不均。万一分配的人是小松,他给自己多留点,给葛文笠三兄弟少配点——嘭!北面又是一声巨响——总不应该吧?还有田冈,他们也随时可以调配,毕竟北面的葛文笠顶住了最大的压力。
直到中午,她都一直很焦躁,而lda就一直安抚她。“你不能去。因为显然,如果韦斯普奇的人就是想复仇,那他们就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引诱出去。你要真的想,必须等到万不得已。”
然后又补充道:“我会陪你,别怕。”
她看见lda眼睛里的光芒照进自己心底,心跳竟然平复下来。
lda当然在和玉子说话,这也不影响她在一片混乱中接收信号。她甚至可以分出第三个自己来欣赏这个信息极度混乱的场景的美妙。
想象一下,就如同站在木星基站,经历最繁忙的一天。在指挥塔,每一分半钟到达一艘船,ai播报都没法停下,基站管理员们不断安排进港、靠岸,安排地木运输船上升抵达港口准备装货,复核运输流水线:嘈杂至极,每一艘飞船从哪儿来装什么货有多少人,人、货、船接下来怎么安排,有没有要补充的信息,是否要多做检测还是直接放走,等等等等。
她现在听见的,和大约和那类似。有许多人在呼叫另外一群更多的人,以各种各样的语言,有的是还存在的活的语言,有的是半死的走样的语言。有人在指挥,有人在求援,参杂了许多骂人话——连脏话倒没有人继承错。
当然还有一波又一波的监听信号撞击在各式各样的防壁。在一片混乱中,她竟然可以轻易穿梭。就像在人潮中逃避追捕,轻易就可以将自己隐藏,何况根本没人追捕她。黑色的背景,白色的信息流,快的慢的,长的短的,简直像是在阅读一出戏剧。
她像个猿猴,轻易攀爬到一个很高的树枝上,看见南边的狮子、北边的犀牛、西边的狼,谁向谁去,谁有什么打算,哪里要赢了,哪里又要局部的输:这里面必然有阴谋,大家好像商量好了,可是是谁和谁商量好了呢?她——
滋滋,滋滋,滋滋,滋——
一圈青灰色的信息波从这个黑白的世界里划过。她看见了,但很快这个又短又无内容的信息波就消弭在黑色的地面上。那是什么?接着它又在另一个点上出现了。连续数次,青灰色的难以辨识的短小空白信息波从两个不断变化的位置出现,每次都在相同的位置上交汇。
滋滋!滋滋!滋滋!
越来越重,越来越明确,只是没有任何内容。这种古老方法她好像见过。这时候只要知道其中一个圆心与圆心之间的距离,再知道切线的夹角,就能知道那个固定的点的确切位置。
是谁?是谁想要定位谁?她忽然有了巨大的好奇心。会这种方法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因为不根本不需要用到。如果会,必然需要,在哪里会需要?在极端的环境,在芯片派不上用场、但是可以自制一个蜂窝网络来将就一下的环境里。
在基础设施不健全的其他星球上。
她花了些力气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表现出欣喜,并且尝试加入定位的过程。
嘭!!一声更剧烈的声响,几乎撼动了建筑。她听见玉子喊道“是北边!”接着就在问具体的情况。
这是围猎,她明白了,猎人们正在用猎鹰确定猎物的位置,准备派出猎犬。
猎物在西方集市,她在心里对猎人们说。接着想问,你们谁是我要找的猎物?
指挥室里向来与玉子亲近的年轻人对她说,白文隆已经死了,这是他们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正在准备调人去增援,但是田冈和小松都抽不开身。她急了,差点就要对那小年轻说,我去!我带人去!也知道绝对不会被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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