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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翌稳步走向主位,袍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待他落座,众人整齐划一地跪地磕头,动作娴熟而又充满敬畏。张亦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萧翌神色淡然,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起来吧”,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前厅。众官员这才起身,有序地归位。宴会正式开始。
田崇文满脸堆笑,眼神中透着精明与世故。他在宾客之间来回穿梭,脚步轻快而灵活,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他精心安排着每个人的座位,哪怕是毫无功名的张亦琦,也被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席位,尽显其细致入微的社交手腕。
萧翌端坐在上位,身姿笔挺如松,冷峻的面容仿佛被寒霜笼罩,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偶尔扫视全场,让人不寒而栗。长宁公主坐在他的下首,仪态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的矜贵与大气。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高傲。田崇文似乎早已探听到宋婉瑜的不凡身份,特意将她的座位安排在长宁公主之后,紧挨着公主落座。对面,陆珩面色沉稳,浑身透着一股英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果敢;许临书斯文体面,举手投足间尽显文人的儒雅与风度;崔致远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沈冰洁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仪态端庄,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再往后,是张亦琦、徐福和叶临。张亦琦看着这一番座次安排,心中暗暗感慨这官场的微妙与复杂。
就在这时,悠扬的笙弦管笛之声响起,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众人的耳畔。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轻薄的纱衣,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入场。她们的舞姿婀娜多姿,如风中垂柳,时而旋转,时而舒展,薄纱随着动作飘动,如梦似幻。张亦琦看着眼前推杯换盏、歌舞升平的场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书中“觥筹交错”的描写,心中暗自感叹,原来现实中的这般景象,竟是如此奢靡又热闹。
“田长史,本王有个问题。”萧翌的声音打破了歌舞的喧嚣,沉稳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厅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田崇文立刻收起笑容,满脸恭敬,身子微微前倾,应道:“殿下请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上一任杜刺史被革职收监后,这刺史府应该已经被查封了,你为何会住在这刺史府里?”萧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田崇文,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与怀疑。
田崇文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额头上迅速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定了定神,连忙回道:“原杜刺史被革职查办后,朝廷亦未派新任刺史,根据惯例应由长史代行刺史之责。扬州不同于其他州县,不可一日无主,下官便在新任刺史上任之前暂行刺史之职。住进刺史府是因为,刺史府已经查抄,里面再无其他重要物证,下官之前的宅邸距离衙署较远,暂住刺史府只为办公方便,虽然简陋,但只要能利国利民,臣亦无悔。”他说得条理清晰,可额头上的汗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原来如此,田长史兢兢业业,待本王回京后定要向皇兄言明。”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让人捉摸不透。
“谢殿下!”田崇文连忙磕头,声音响亮,随后缓缓站起身来。可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萧翌那低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田长史,本王还有个问题。”
田崇文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再次“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扬州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有多少?”萧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田崇文,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
“扬州乃上州之首,每年上交朝廷的赋税含漕粮、盐税超过百万贯钱及数十万石粮,布匹丝绸不计其数。”田崇文声音颤抖,回答得小心翼翼,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
萧翌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问:“杜远德做这个扬州刺史,做了多少年?”
“六年。”
“那也就是说杜远德在这个刺史府里住了六年。”
“正是。”
“那本王就不理解了,扬州每年上交那么多税,杜远德只要每年中饱私囊那么一点点,就远远超过了这赈灾的十万两,他是不是傻?非得要贪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赈灾款。”萧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眼神冰冷如霜,仿佛能将人冻结。
田崇文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如雨下,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臣,臣,是臣失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萧翌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田长史,你这是代任官职代上瘾了吗?据本王所知,你不过是杜远德贪墨案的举报者,并不是查案的大理寺,怎么,还想把大理寺卿的职责也往身上揽吗?”
田崇文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不停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臣不敢。”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印,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磕头,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吃个饭而已,不要那么拘束,起来吧。”萧翌摆了摆手,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田崇文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站起来时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他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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