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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附近钢架上的松田阵平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手机散发着的光芒,将尘埃飞舞照耀的异常清晰。
身后的黑暗如同无穷无尽的黑洞,几乎瞬间就能将人吞噬。但是松田阵平并不恐惧黑暗,他居高临下,盯着那个熟悉身影头顶碎发上的小旋,眼神像是暗潮涌动的夜色海面。
他看着反复两次都没能上来,最后居然打算就这么愚蠢跳上来的7岁小屁孩,胸口的烦躁像是即将喷薄的火山一样。
那种汹涌滚烫翻滚着的热度,不断冲击着地表的防线,眼看就要咆哮着冲上来,然后焚烧一切。
他想说你不是萩原研二嘛?
在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撒娇卖萌的让我拉你上来吗?
你忘了头顶上还有个人能拉你一把吗?
你在做什么?想把自己像一个台球也一样戳进洞里么?你可是个伤痕累累的7岁小孩,左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一旦没抓稳,那就面临着从半空中摔下去的境地——所以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你现在可是在松田阵平的面前啊。
对方两次抬起到一半就无力坠下去的手臂,以及因为体力消耗而微微颤抖的腿肚,还有绷紧的嘴唇与脸颊,以及重新开始往下淌血的伤口……还有那张七岁的脸。
虽然艰难,但却一次都没打算求助的那张脸;那张并没有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甚至不跟自己对视的那张脸。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或者说是在嘲笑松田阵平。
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经历过,这是单纯是他的小伙伴的,萩原研二。
他们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没有深到不管自己做出怎样拒绝的姿态,对方都会毫无顾忌的贴上来,上辈子那个带着致命伤在自己面前晃悠,笃定自己绝不会放任对方死去,以至于冷战都持续不了多久的那个萩原研二,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甚至直到自己死之前曾经说过:「虽然你可能会离开我,但肯定也会原谅我」。
那样一个永远纠缠他的混蛋,并不是眼前的这个萩原研二……
至少现在不是。
他们只是认识了不到一年的玩伴,萩原研二只是一个7岁的小孩,他不会飙车、不会拆炸弹、没有随随便便混进坏人队伍里称兄道弟的能力、没有宽广的肩膀、绝佳的身手、和受了多重的伤都能爬回来的顽强生命力。
眼前的萩原研二,是真的有可能从他生命里消失的人。
在对方即将实施一个愚蠢而危险的弹跳动作之前,他几乎是忍无可忍的伸出了手,眼睛里射出的寒光似乎能刺破这房间内无时无刻被笼罩的黑暗:“傻吗,我拉你上来!”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眼圈一热,赶紧低下头,胡乱的抹了一把眼睛。
咬了咬嘴唇,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立刻向松田阵平探出了胳膊。
他的左手没有力气,现在能站在那管道的固定钢槽上,完全是凭借右手,而他毫不犹豫踮起脚尖,向对方伸出的也是右手。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停滞,这孩子似乎完全没有思考过。如果对方没能拉住他,自己作为一个7岁的小家伙,就会从离地两米的位置摔向狭窄堆满杂物的地面。
胸口的火燃得越发的旺盛,心脏也剧烈的收缩,稳稳抓着架子探出半个身子的卷毛小孩动作非常迅速,眼神在幽暗的房间里仍然闪烁着凶猛的光。
他既然对萩原研二伸出了手,那么就绝不会半道缩回来,更不会允许自己失手,让对方在自己的手指尖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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