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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阳英把蛋清敷在她腕臂之上,轻轻按揉,而后再推按起来:“敷上蛋清后,推按起来就顺畅些了。公主肌肤太嫩了。接着,要退六腑,清肺经……”
拓拔月却无心听她说话,一瞬间神思飘到了数年之前。
那时候,她住在霍家村,生活困顿不堪。阿母在家里纺织,她便进山去砍柴。如果运气好砍得多,她也会拿一些去集市上贩卖。
因为这个,她的肌肤并不细嫩,一双手磨出了茧子,背脊也因为经常背柴而被磨破。
后来,她在山中遇到替父采药的李云从、李云洲,就此结下一段缘分。
再后来,她听李云从说起三公主拓跋芸,会去寺中祈福,便有意去那里送柴,又刻意让拓拔芸注意到她。
如此一来,拓拔月才令拓拔芸起了悯心,把她接到身边做随侍。
此后,拓拔月随拓跋芸同吃同住,再也没做过粗活,否则哪有后来光洁柔嫩的肌肤。
说不定,刚到姑臧就被沮渠牧犍识破了身份。
不对,依乞伏琼华的性子,怕是早就跟沮渠牧犍说起她的怀疑了。只是,他也许并不看重此事。
这个人呵,自己的枕边人,并不在乎和他生儿育女的是谁……
“公主!”
拓拔月还在胡思乱想,忽然被阳英高声喊了一句。
拓拔月神思被拉了回来,诧异地望着阳英:“阳大夫?”
“公主又在动心思了,”阳英微微恼怒,“一早便跟您说过了,您现下这些不适,都是忧思过度所致。您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拓拔月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讪讪道:“对不住啊……”
医者仁心,她的话本该被放在心上。
阳英敛了敛脾气,耐心地劝她这段时日少动心思,万事都不要在意。
拓拔月正一一应着,望舒阁前忽有人传报,大王过德音殿来了。
阁内阁外伺候的宫女内侍,马上忙碌起来。
沮渠牧犍跨入阁中,见阳英正在给拓拔月推按,忙问及因由。
“老患热病,算怎么回事?”沮渠牧犍皱起眉来,“要不然,让我这边的侍御师看看吧。”
拓拔月忙说不用,她的侍御师一直跟着她,对她身子知根知底,就不烦劳别人了。
这话说得客套,沮渠牧犍岂能不知。拓拔月嫁他一年多以来,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她陪嫁的随扈负责,似是忌防着有人害她似的。
但她的理由又那么冠冕堂皇:习惯了。
沮渠牧犍心里像梗着一根刺。
他冷冷地瞥了阳英一眼。
现下要待产了,拓拔月又从宫外请了个女大夫,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他子息单薄,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念及此,沮渠牧犍心中涌起一股郁气。这郁气直冲脑门,让他觉得有些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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