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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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是你的错（第1页）

第14章“不是你的错”

孟韬再次出现在诊所的时候把姜小帅吓了一跳，这个人鼻青脸肿的，坐在诊台前“姜小帅……”

“这里不欢迎……”姜小帅不打算理他，而是低头给郭城宇的掌心换药“疼不疼？”

“不疼……”郭城宇摇摇头“他应该有事跟你说，我去外面等你。”

姜小帅捏着棉签的手指猛地一紧，指尖微微泛白。他擡起头，眼底有瞬间的惊慌和抗拒：“你也想让我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吗？”那声音里的无助，像一根细针扎进郭城宇心里。

郭城宇停下动作，擡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揉了揉姜小帅柔软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你昨天不是还说相信我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姜小帅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股紧绷感似乎被郭城宇掌心的温度熨帖下去一丝丝。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我就在门口，”郭城宇俯身，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遇到事情就喊我，好不好？”他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姜小帅点了点头，看着郭城宇高大的身影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诊室里只剩下他和孟韬，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丶沉重，带着陈年血腥味的窒息感重新包裹上来。他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药盘，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刻意制造出一种疏离的屏障。

孟韬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喉结艰难地滚动，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小帅……当年……当年那件事……是假的。”

“哐当！”姜小帅手里的小镊子失手掉在金属托盘里，发出刺耳的锐响。他猛地转头，瞳孔在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孟韬。时间仿佛被拉回了七年前，大学城後巷那间昏暗破败的小旅馆房间，冰冷的地板，刺鼻的烟酒味，那些狞笑的面孔，撕扯的剧痛，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屈辱……那些像跗骨之蛆般缠绕了他整整七年的噩梦！

“你说……什麽？”姜小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带着濒临碎裂的脆响。

孟韬不敢看他的眼睛，痛苦地低下头，双手用力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不堪的记忆从脑子里挖出来：“没有……没有轮奸……是我……是我找人演的戏……”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那个富婆……她……她答应跟我结婚，条件是要我……跟你断干净，不能留一点麻烦……”

姜小帅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诊台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孟韬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每一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我……我怕你不肯放手，也怕你闹……就想找个最狠的办法……让你彻底恨我，自己离开……”孟韬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忏悔，“我花钱雇了几个混混……把你骗到旅馆……下了药……他们……他们只是在你身上弄了些痕迹……拍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录了音……那些声音……都是他们故意弄出来放给你听的……你当时意识不清……根本……”

“轰——！”

姜小帅只觉得脑子里有什麽东西彻底炸开了。七年来每一个被噩梦惊醒丶冷汗涔涔的深夜；每一次对异性肢体接触条件反射般的恐惧和恶心；无数次在淋浴下将皮肤搓洗到通红破皮也无法消除的污秽感；那些在心理咨询室里艰难剖开的丶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筑起的丶隔绝所有亲密关系的堡垒；他认定自己早已破碎肮脏丶不配被爱的根深蒂固的认知……这一切，一切的一切！

原来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丶为了甩掉他这块“绊脚石”而设下的丶肮脏透顶的骗局？！

巨大的荒谬感夹杂着灭顶的悲愤，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想笑，想质问，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撕裂的枯叶。

“小帅！小帅你怎麽了？”门被猛地推开，郭城宇几乎是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姜小帅惨白如纸的脸，痛苦蜷缩的身体，还有那双瞬间失去所有神采丶只剩下无边空洞和绝望的眼睛。他立刻明白了什麽，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向孟韬：“滚出去！立刻！”

孟韬被郭城宇身上骇人的气势慑住，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诊室。

门关上的瞬间，姜小帅一直强撑的那口气骤然泄了。他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人软软地向下滑去。郭城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帅……小帅……”郭城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抱着怀里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人，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渡给他。

姜小帅的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郭城宇的衣领。他没有任何哭喊，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丶细微的抽搐和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受伤小兽濒死的哀鸣。七年……他像个傻子一样，背负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丶最肮脏的罪名，在自我厌弃和恐惧的泥沼里挣扎沉沦了整整七年！他的青春，他的信任，他对“爱”和“自我”的所有认知，都在那个卑劣的骗局里被碾得粉碎！

郭城宇感觉到颈间的湿热迅速蔓延，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让他心如刀绞。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带着无限怜惜和心痛，轻柔地丶珍重地落在姜小帅被泪水浸透的眼角，吻去那滚烫的咸涩。那吻如同最柔软的羽毛，又带着能抚平一切伤痕的暖意。

“不是你的错……小帅，看着我，”郭城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他稍稍退开一点，双手捧起姜小帅泪痕交错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的拇指指腹无比温柔地丶一遍遍地擦拭着那不断涌出的泪水，眼神专注而深邃，像沉静的夜空，要将姜小帅所有的痛苦吸进去，“看着我……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那个卑劣的骗子。你只是……被最信任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背叛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姜小帅眼中破碎的光，郭城宇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再次低下头，这一次，吻落在了姜小帅颤抖的丶毫无血色的唇上。那不是情欲的吻，而是一种极致的安抚和承诺。他的唇瓣温热而柔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万分的珍视，轻轻覆上那冰冷的唇，辗转厮磨，用最温柔的力道撬开那紧闭的齿关，将自己的气息和暖意一点点渡过去。他的舌尖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柔地扫过姜小帅僵硬的口腔，像在无声地诉说：我在这里，别怕。

姜小帅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咸涩的泪水不断滑入两人交缠的唇齿间。郭城宇的温柔像一张巨大的网，试图将他从冰冷刺骨的绝望深渊里拉出来。有那麽一瞬间，姜小帅几乎沉溺在这份温暖的救赎里。他闭着眼，泪水流得更凶，身体在郭城宇的怀抱和亲吻中，那剧烈的颤抖似乎真的慢慢平息了下来。

然而，当郭城宇的唇稍稍退开，想要查看他的状态时，姜小帅却猛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像寻求最後庇护所的溺水者，双手死死攥住了郭城宇背後的衣料，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无法回应那个吻，那份亲密在此刻像烈火灼烧着他满是疮痍的内心。他需要的不是唇齿相依的亲密，而是一个能将他与那个残酷世界彻底隔绝开来的丶坚实的壁垒。

郭城宇立刻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和更深层次的渴求。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臂收拢，将这个单薄颤抖的身体更紧丶更深地拥入怀中。那不是轻柔的安抚，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丶带着强大保护欲的拥抱。他用自己的整个身体为姜小帅筑起一道围墙，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宽阔的胸膛紧密地贴合着对方急促起伏的胸腔，试图用自己的心跳去稳定那颗濒临破碎的心。

“嘘……不怕了，小帅，不怕了……”郭城宇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体温的烙印，“我在这里，就在这里抱着你。那些都是假的，都过去了……那些伤害你的谎言和卑劣，它们伤不到你了，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一丝一毫。”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一下丶一下地抚拍着姜小帅剧烈颤抖的脊背，从紧绷的肩胛骨一直到凹陷的後腰，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抚平一件稀世珍宝上的裂痕。姜小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紧密相贴的衣物传来，咚丶咚丶咚……像黑暗海面上唯一指引方向的灯塔鼓点。

这个拥抱太深丶太暖，带着一种要将所有痛苦都挤压出去的霸道力量。郭城宇身上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淡淡的皂角混着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将姜小帅完全包裹。他冰冷的皮肤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暖意，剧烈的心跳在对方胸膛的共振下似乎真的开始放缓。泪水无声地汹涌，浸透了郭城宇颈侧的衣料，那滚烫的温度仿佛是他内心冰封地狱唯一的出口。

姜小帅在郭城宇的怀抱里，像个终于找到安全洞xue的小动物，身体那撕心裂肺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丶无法控制的抽噎。他蜷缩着，手指依然紧紧抓着郭城宇的衣服，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郭城宇就这样抱着他，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和力量支撑着他，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着低语：“没事了……我在……我抱着你呢……都过去了……”

时间在沉默而深刻的拥抱中流逝。姜小帅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虽然依旧带着泪後的哽咽。他看起来像是被这强大而温暖的怀抱暂时安抚了，像一个在暴风雨中精疲力竭丶终于找到港湾的小船。

郭城宇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平静了一些，稍稍松开了些力道，但依然将他圈在臂弯里，低头看着他哭得红肿的眼睛，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去残留的泪痕：“好点了吗？”

姜小帅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丶带着浓重鼻音的“嗯”郭城宇心疼地叹息一声，将他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大手轻轻梳理着他汗湿的额发：“累了就靠着我歇会儿，什麽都别想。我陪着你。”

姜小帅温顺地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郭城宇的怀抱如此温暖丶如此安全，仿佛能隔绝世间所有的恶意。然而，在这片温暖的庇护之下，姜小帅的心却像浸泡在极地的冰水里。那根名为“七年虚假噩梦”的毒刺，不仅没有因为拥抱而松动，反而扎得更深了。郭城宇的爱越是纯粹炽热，此刻就越像一面放大镜，将他内心那个被谎言彻底扭曲丶被自我厌弃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姜小帅”照得无所遁形。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否定像黑色的沥青，无声地淹没了他：原来我为之痛苦了七年的“污点”，在始作俑者眼里，不过是一个为了攀附富婆而随手丢弃的垃圾？那我这个人……这七年的挣扎和痛苦……到底还有什麽价值？一个可以被如此轻易丶如此肮脏地毁掉的……垃圾，真的配得上郭城宇这样厚重纯粹的爱吗？还是只会……最终成为他生命里一个不堪的污点？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郭城宇的拥抱越是温暖，那份“不配得感”带来的绝望就越是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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