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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的手还放在那儿,又说了几句什么,项耕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声音听了挺长时间,一直也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现在听觉和触觉加在一起,不知道是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物理反应,链式反应,碳化反应,应激反应。
项耕觉得自己像个一个月没喝水已经快变成了干尸又死而复生的人一样,看见眼前的活物就想一口咬下去,嗜其血啖其肉,把骨头再嗦干净。
项耕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吊着眼角从下往上看程毓,控制着气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哥,有饭吗?”
“买回来了。”程毓放在项耕腿上一直没拿开的手从脚踝滑到小腿,另一只手打开药瓶的盖子,在刚才碰过的地方喷满了药。
项耕抓着床单的手暴起一根根血管,里面的血已经飚上了高速,举着旗子呜哩哇啦地呼啸着,往心脏涌去,又挤挤插插怒吼着从心脏里冲出来。
那药水喷上去没有马上被吸收,在表面浮着,让皮肤带上一层诱人的光泽。
程毓低头仔观察,脖子弯着,感觉轻易就能咬断。
过了几秒,程毓稍稍伏下身,朝那块儿地方轻轻吹了一下。
项耕突然喘出几口粗气,一把攥住程毓手腕,眼神狰狞,像饿久了的猛兽。
“怎么了?”程毓有点儿被吓到了,顾不上把手腕抽出来,“弄疼你了?”
“不用吹,”项耕低头咽了下口水,皱着眉不想再看程毓,又小声说,“不用吹。”
“好了好了,知道了。”
程毓试探着抽出胳膊,项耕的手反射性地收了一下,又慢慢松开。
“这要是姑娘照顾,得把腿搭人家肩膀上吧,哈哈哈……”程毓脑子里勾勒了一下项耕摆出的这个姿势,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项耕慢慢拉过被子盖到腿上,无奈地看着笑着往外屋走的程毓,使劲儿抓了几把头发。
郑焕东拉着孙雪妍叙旧,刚说到初一就看见程毓甩着腕子出来了,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太久,摸得清对方的底,开玩笑向来是没遮没拦的,习惯了说话不走脑子。
“哟,玩捆绑呢。”郑焕东嬉皮笑脸的,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比划出被手铐铐住的样子。
程毓知道项耕劲儿大,却不知道他劲儿有这么大,那手腕子上由白变红的几道印子特别光彩夺目。
孙雪妍刚想笑,脸蛋都鼓起来了,憋了几秒又慢慢撒了气儿。
“玩可大了,”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又酸又涨,程毓坐下来,把手放到腿上,藏到桌面下,“谁让我们田螺喜欢呢。”
“真他妈的,这个喜新厌旧的东……”郑焕东笑着指他,猛地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姑娘,音量顿时降了下来,“西。”
郑焕东清了下嗓子,跟程毓对视了两秒,各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个操蛋玩意儿!
屋门开着,外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项耕的脸跟开锅似的嗞嗞冒气,心想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主要是没经验,也没人教。
那只能多练了。
吃过午饭,程毓送郑焕东去路口等车,还有几分钟车才能到,郑焕东站在路边吞云吐雾:“这弟弟挺有意思。”
“嗯?”程毓靠在车门上发呆,“怎么了?”
“比七夕还黏你,”郑焕东弹弹烟灰,“跟藏獒似的。”
“藏獒黏人吗?”程毓仰着头陷入沉思,“藏獒要是养在咱们这边儿有点儿太委屈了吧?”
老远就看见打的车到了,郑焕东又抽了一口,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想扒开程毓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你这不就有现成的吗,好好养着吧,养熟了对内看家护院,对外开疆扩土。”
“有事儿说话,”郑焕东重重拍了程毓肩膀几下,“别什么都自己硬撑。”
“没事儿我也说话,”程毓说,“回去吧。”
天气不会再冷了,前一阵种下的种子差不多都发了芽,还要再种上大片的玉米,除了留着自己吃,大部分都会留着当螃蟹的饲料。
吃粮食长大的螃蟹的蟹膏尤其香,还能打着一个有机的旗号。
程毓不禁吧嗒了几下嘴,螃蟹要养得大,还要养得又香又大,就会卖上个好价钱,也许一个月的销售额会超过整片稻田的收入。但是不能把所有稻田全都养上螃蟹,这小东西虽然不吃稻秧,但它闲得发慌的时候会到处啃,东缺一片西少一畦的,多多少少会影响产量。
而且养了螃蟹,农药基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只能用一些人畜无害的低毒药,要不然螃蟹就会长得又瘦又小。
项耕倒是不小。
但是他瘦,不能用药就只能多喂,多给他吃点儿玉米。
还有蔬菜,还有鸡鸭鱼肉,酸的甜的,咸的香的。
要不干脆养两头猪吧,照项耕这个食量,两头猪似乎也不会吃很久。
牛不好养,这儿的草料不适合牛吃,估计得养得瘦骨嶙峋的,再养成一个项耕牛,得不偿失。
要不养羊吧,项耕挺爱吃涮羊肉,清头河的河滩水草丰美,特别适合放羊。
项耕挥着条小鞭子去放羊?
蜿蜒宽阔的大河,一望无际的浅滩,雪白的羊群,恣意的项耕。
程毓笑着拍了几下脸。
哪怕有一百八十道弯也要拐到项耕身上去,程毓叹口气,继续在电脑上打他的项目计划书。
在这里给别人奉上他的项目计划书,会让人默默感叹一句,这孩子去城里上学给上傻了,地还没种明白呢,就开始做这些花里胡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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