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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父亲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骂:
“还敢冲着我吼?!养这么一个畜生你成绩下降多少没数吗,我养你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只兔子?!!”
“又不是不能吃,刚才不还吃的挺高兴的吗,现在知道给我甩脸子了?!!”
打着大叉的卷子从口袋里掉出,红色的墨水在他眼中逐渐变化成成河的血液。
而父亲的影子投在墙上,黑乎乎的一片,像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小霍行之想,太高大了,高大到只是谈笑着,就能绞杀他的兔子。
天空下着细细蒙蒙的小雨。
霍行之坐在公园里一个没人的椅子上,看着手里的照片,静静发呆。
他年纪太小,还无法脱离家庭,连离家出走都做不到。
只敢偷溜出家,在天亮之前,再偷溜回去。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
直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罩住他。
“小朋友,你怎么不高兴啊?”
清冽的嗓音划开雨幕。
霍行之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那人看着比他年长几岁,右颊有个小酒窝,像颗坠落的星星。
少年将伞撑在他的头顶,声音温柔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到霍行之忽然崩溃。
眼泪混着雨水砸在照片上,那是他和兔子最后的合影。少年手忙脚乱地掏纸巾,听他语无伦次地讲述这场谋杀。
一边哭喊着发泄情绪,一边又害怕。
万一这人和父亲一样,认为那只是一只兔子怎么办?
那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兔子。
因为一只兔子和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翻脸,实在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少年生气地跳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说着看向霍行之,眉眼中带上几分担心和心疼,“那可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
霍行之怔住。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那只兔子。父亲说那是玩物,老师说那是分散精力的累赘。
只有这个陌生人,说那是他的朋友。
霍行之怔怔地看着他,今晚唯一的理解让他心里得到宽慰,他抬手擦掉眼泪,哽咽道,“要是我没有错那道题就好了,没错那道题,绵绵就不会有事……”
夜风卷着雨丝扑来,少年把外套又往他肩上拢了拢,说:“这不是你的错。”
“虽然这么说你父亲不太好,但我觉得,你就算今天做对了,他后面也会因为你其他错误而杀了那只兔子。”
总有人喜欢将戾气洒向更弱者。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霍行之紧紧抿住嘴唇。
雨还在下。
少年弯身,看着那个因为朋友死亡而难过的孩子,轻声问:“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霍行之抬起湿红的眼睛,“以后?不知道,可能是医生或者老师吧。”父亲期望他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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