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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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旧识与恐惧（第1页）

她认出了盔甲，认出了脸，现在又确认了名字！一切都和那位白色鸟嘴头盔大人的警告完美吻合！这个最危险、最暴躁、最憎恨异形的巨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还“引起了他的注意”！

“哇——！”

艾拉丝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怖，手中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本人也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湿漉漉的地板上，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绿色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混合着地上的清洁液，她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用灵族语和破碎的哥特语混杂着求饶：

“不要杀我…呜呜…德克兰大人…求求您…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好干活…我不敢了…呜呜…别砸我…别杀我…”

她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大哭，把德克兰搞得一愣。他本来只是有点好奇确认一下，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他挠了挠自己的头盔，有些莫名其妙地嘟囔：“妈的…老子长得有这么吓人吗？又没说要揍她…”

戈尔登士官看着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艾拉丝，又看了看自认为一脸无辜的德克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这女孩为什么吓成这样，德克兰这家伙的凶名和对待异形的态度，在战团里都是出了名的。

“行了，德克兰，你少说两句。”戈尔登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德克兰，然后对地上的艾拉丝沉声道，“别哭了，没人要杀你，继续干你的活。”

说完，他对德克兰和莉娜示意了一下，转身向休息室走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战团长允许她活下来，已经是格外的“仁慈”，至于她内心的恐惧和处境，那不是他需要过多关心的事情。在这艘船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需要面对的挑战。

德克兰撇撇嘴，觉得这异形女孩真是莫名其妙，也懒得再理会，对着莉娜一挥手：“走了走了，小莉娜，别管她，回去给你看看老子保养好的锤子！”

莉娜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哭得可怜的艾拉丝，但还是乖巧地跟着德克兰和戈尔登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艾拉丝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周围是散落的清洁工具和一滩混合了清洁液和泪水的污渍。她哭了很久，直到眼泪几乎流干，身体因为恐惧和哭泣而脱力。

最终，她慢慢地、颤抖地爬了起来，捡起那沉重的拖把，重新浸入水中，继续开始机械地、一遍遍地擦拭着地板。只是这一次，那光洁的金属地板上，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多了几分苦涩与绝望的咸味。

她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兰斯的警告，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能维持的恩赐。而那个名叫德克兰的终结者巨人，则成了她内心深处一个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艾拉丝的工作进展得极其缓慢。那对她而言过于巨大的拖把，那沉重的水桶，以及长时间弯腰力带来的肌肉酸痛，都让她苦不堪言。她的体力本就孱弱，在科摩罗作为最低等的仆役，食不果腹是常态，身体底子很差。来到这艘人类巨舰后，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和恐惧之中，更是消耗巨大。

她不敢停歇，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地擦拭着广阔的地板区域。汗水浸湿了她粗糙的工装，额前的碎黏在皮肤上，手臂和腰背如同火烧般疼痛。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但她记得那名技术仆役冰冷的指示——完成工作后才能获得当日的食物配给。而她，显然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时间一点点流逝。走廊和休息区的灯光逐渐调暗，进入了舰船的“夜晚”模式。来往的阿斯塔特战士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巡逻队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在远处回荡。巨大的空间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那单调的、拖把与水桶摩擦出的轻微声响。

孤独、疲惫、饥饿、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绿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但她强忍着不敢哭出来，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是麻木地、一遍遍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干完，回去，也许…也许还能有一点吃的。

当她终于将最后一块区域擦拭完毕，几乎已经直不起腰。她艰难地将工具收拾好，放回指定的储物角落，然后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朝着那个位于第七连驻地边缘的小房间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黑。胃里空得疼，喉咙干得冒烟。她只想立刻回到那个冰冷的小房间，蜷缩在床上，用睡眠来抵御饥饿和疲惫。

就在她快要走到通往自己房间的那条僻静走廊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侧面休息区的阴影处响了起来：

“喂，你。”

艾拉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她惊恐地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休息区一角的长椅上，坐着一名巨人。他没有穿着那身令人敬畏的蓝色动力盔甲，只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训练服，显露出精壮而匀称的肌肉线条。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清醒。是卡尔，他刚刚结束深夜的加练，正在这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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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丝认出了他——是和那个恐怖德克兰同一个小队的成员！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卑微地低着头，站在卡尔面前，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微微抖，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惹对方不高兴。

卡尔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狼狈、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灵族女孩。她的脸上沾着污渍，眼睛红肿，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小小的身体在过于宽大的工装里瑟瑟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卡尔沉默了一下。他面对那些挥舞着巫术刀刃、以折磨为乐的黑暗灵族武士时，从未有过丝毫手软，他的爆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打成碎片。对于那些沉迷于阴谋和享乐的黑暗灵族平民，他也同样缺乏怜悯。但眼前这个女孩…

他知道她。戈尔登士官提起过，是他们在“暗痛之尖”抓获的那个会说哥特语的女仆。看她的样子，年龄恐怕和莉娜差不多大，只是一个在最底层挣扎求生的可怜虫，恐怕连只鸡都没杀过，就被卷入了这场战争，成为了俘虏。

一丝极其罕见的、与他阿斯塔特身份似乎不太相符的同情心，悄然在他心底泛起。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从长椅旁拿起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向艾拉丝。

那是一个很大的、方方正正的合成面包。对于阿斯塔特而言，这只是训练后补充能量的普通食物，但对于艾拉丝来说，这足够她吃上一整天了。

卡尔知道，以她的工作效率，今天肯定没能按时完成工作，大概率会被克扣食物。这种惩罚在帝国体系中司空见惯，尤其是对于她这种身份的俘虏。

艾拉丝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面包，又抬头看看卡尔，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困惑。她不敢接。

“拿着。”卡尔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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