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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几乎掀翻了屋顶上的瓦片儿,惊得在屋外树枝上头的鸟儿都扑哧着翅膀飞远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劝说的声音传了出来,“仙仙,你再努把力,都快看到孩子头了,你不是一直想生个乖巧的闺女吗,说不得你肚子里的就是小闺女呢……’’
屋外,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小梨子沟的妇人们撇撇嘴。
谁家不是让生男娃,偏生这何光家的还说甚小闺女不小闺女的,等真生了丫头片子看她还能不能欢喜得出来!
“谁让人家前头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呢,可不得稀罕小闺女了。’’
有人一说,其他人顿时回过味来,妇人们更是羡慕得不行。
得,米仙仙这福气谁能比的?
哪怕肚子里这个是个丫头片子,那也是四个孩子了,前头三个还是小子,只要立住了把人给拉扯大,以后有的是福气享呢!
你说她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咋就没这米仙仙的福气?不说这肚子争气,就是这模样,找遍了整个小梨子沟那也没人能比得了,一张瓜子脸儿,柳叶眉,那脸蛋白得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走起路来小腰一扭一扭的,娇滴滴的一开口,不知道多少大小伙们恨不得替她鞍前马后!
这里的妇人们,家里就没几个男人没帮着米仙仙做过活的,不是帮她翻土就是把人铲草,自个儿家的地都没收拾呢就上赶着帮这小狐狸精,往前没人不厌她的。
但没法,米仙仙再懒,头上还挂了个秀才娘子的名头呢,她们也只敢在家里闹闹,或者暗地里说些小话挤兑挤兑,压根不敢到米仙仙面前破口大骂的。
倒不是她们不敢,平常都是些泼辣娘子,站人门口骂半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撒泼打滚就没有她们不敢做的,关键是米仙仙这懒货她会告状,只要往她们家男人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甭管有理没理,最后都变成了她们没理,吃了几回亏后,小梨子沟的妇人们也学精了,不敢招米仙仙,只得在暗地里把自家男人给看紧了。
住在村头的陶氏一张脸笑盈盈的,捂着嘴儿脱口说了句:“可惜何秀才没了。’’话一落,她轻轻打了下嘴儿,跟四周的妇人们说道:“瞧我这嘴,何秀才没了,何光叔家还不得多伤心呢,这事儿可不能提了。’’
“咋不能提!’’
有那心眼小的,被陶春儿这一句说的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
是啊,何秀才这个靠山都没了,米仙仙这个小狐狸精她还能威风到哪儿去!
越想,一张脸都涨红了,仿佛看到了以后没了何秀才给撑腰的米仙仙跟丧家犬似的成了那过街老鼠,被她们给唾弃打骂,一张狐媚脸都被挠花了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搭她们男人?!
“春儿,还是你看事儿准!’’
陶氏看着被抓住的手,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去,大方的笑道:“你说的甚话呢,我可甚么都没说,何秀才没了,这仙仙妹妹听了才动了胎气,还有村长那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可别说这话了,免得村长那边不高兴。’’
“村长也是的,村里这么多人,非看重那何秀才去,如今如何,人没了!’’那妇人碎碎念,到底不敢大声了去。
小梨子沟村有百来户人家,算不得小,挨着小梨子沟村的是大梨子沟,大梨子沟人多,光是读书人都有好几个,还出了两个秀才,在这方圆十里也是独一份了,村里的人出去一说起自个儿是大梨子沟的那都是挺胸抬头的,连嫁人娶妻也都是大梨子沟排前头。
小梨子沟比不得大梨子沟,在婚嫁上都难上不少。
直到何平宴考上了秀才,他们小梨子沟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不少人家也都愿意把闺女给嫁到了村里,何村长自然看重他。
可谁晓得这回参加乡试,何平宴不止落榜了,人还不见了,跟着何平宴一块儿回来的都说他是在半路上不见的,那四周又多是高山,前些年甚至还有土匪盘踞着,一起的秀才们等了一日没见人,这才跟着商队回来了。
消息一传回来,米仙仙大着个肚子直接动了胎气。
“仙仙你加加油,可别睡过去了,孩子还没出来了,你想想一饼二饼他们,他们才那么小,你忍心让他们没娘啊……’’
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米仙仙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很,黑暗里有甚引着她一个劲儿的坠落,对那不断絮絮叨叨的话,她蹙紧了眉心儿,只觉得异常烦躁,偏生那声音不歇气,惹得她越发心浮气躁的,仿佛要大喊一声才能宣泄。
“闭嘴!’’
她娇斥一声,脑子里一片黑暗中顿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开始清醒过来,刚清醒一点,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顿时席卷起来,痛呼不断从她嘴里溢出。
米仙仙蓦然睁眼。
谁长了狗胆子敢往她身上戳的!不知道她最是怕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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