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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魂归光和,宗室余脉
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旋转的石磨,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着抗议。
刘进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方古色古香的木质房梁,雕花算不上精致,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年代感。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却现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抬手按向太阳穴的瞬间,他的动作骤然僵住——这双手,太陌生了。
皮肤白皙,指节匀称,掌心只有一层薄薄的、像是常年握着什么细韧东西磨出的茧子,绝不是他那双因为常年骑电动车送外卖,指关节粗大、虎口遍布厚茧的手。
“这是……哪儿?”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不属于自己的生涩。刘进环顾四周,身下是铺着锦缎褥子的木榻,旁边立着一个半旧的梳妆台,铜镜蒙着层薄雾,隐约能照出个模糊的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味道,像是草木灰混合着某种熏香,绝不是他熟悉的消毒水味。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他叫刘进,家住河间国高阳县,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往上数几代,祖上是河间孝王刘开,算起来,也是汉室宗亲的一支。只是年代久远,血脉早已稀释,到了他这一辈,除了还挂着个“宗室”的名头,早已没了藩王后裔的风光,靠着祖上留下的几顷良田和两间临街铺子,家境还算殷实。
父亲刘衡曾在县里做过几年小吏,性子温和,对他也算严厉。可两年前的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让父亲没能熬过那个寒冬。
按照规矩,他得为父亲守孝。
守孝……
刘进的脑子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一些更清晰的记忆浮现出来。他记得东汉的守孝礼节,名义上是三年,实则是二十五个月。父亲是两年前冬天过世的,掐着日子算,从那时到现在,不多不少,正好满二十五个月。
也就是说,昨天,是他守孝期满的日子。
记忆里,昨天似乎摆了几桌简单的宴席,族里几个长辈过来坐了坐,算是昭告此事。他心里头闷,陪着喝了不少酒,最后怎么回房的都记不清了……
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刘进,二十一世纪的外卖员,前几天暴雨天为了赶一单时的订单,连人带车撞在了护栏上。他清楚地记得撞击瞬间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黑暗,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穿越……”
这个只在网络小说里看到过的词,此刻无比真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传来,尖锐而直接,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真的穿越了,穿到了这个他只在历史书和纪录片里见过的汉末时代。
“汉室宗亲……”刘进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说起来是宗亲,可到了他这一代,早就成了最边缘的那种。别说沾不上皇室的光,能不能靠着这个名头在乱世里多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代的“宗亲”二字,有时候不仅不是护身符,反而可能是催命符。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在具体是哪一年。
刘进挣扎着挪到梳妆台前,扶着边缘站稳,拿起那面蒙尘的铜镜。镜面不算光滑,照出的人影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大致的轮廓——眉骨不低,眼窝微深,鼻梁挺直,嘴唇的线条还算利落,就是脸色因为宿醉和刚醒来的恍惚,显得有些苍白。
这张脸,年轻,陌生,却又实实在在成了他的新皮囊。
“年份……年份……”他喃喃自语,努力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着相关的信息。
原主不是个爱读书的,对朝堂大事更是不甚关心,记忆里关于年份的信息少得可怜。只隐约记得,父亲还在时,曾念叨过一句“如今已是光和年间”。
光和年间……
刘进的心猛地一沉,一个模糊的时间线在脑海里逐渐清晰。
他虽然是个外卖员,但对历史,尤其是汉末三国这段,有着近乎执拗的痴迷。光和,是汉灵帝的年号。他记得很清楚,光和七年,就是公元年,那是黄巾起义爆的年份!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那句足以撼动整个大汉江山的口号,就将在那一天响彻云霄。
那现在是光和几年?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确切的数字,但刘进可以推算。父亲是两年前冬天去世的,而原主模糊的记忆中,父亲去世时,似乎提过一嘴“光和三年冬,时疫频”。
如果父亲去世是光和三年冬天,那么两年后的现在,就是光和五年的夏天。
光和五年!公元年!
刘进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距离黄巾起义,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
两年!看似有七百多个日夜,可在历史的洪流里,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浪花。他清楚地知道,黄巾起义只是一个开始,那之后,是董卓乱政,是诸侯割据,是连绵不断的战火和饥荒,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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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除了脑子里那些零碎的历史知识,什么都不会。在这样的乱世里,别说争霸,能不能活过黄巾起义那一波,都是个巨大的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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