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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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地火微芒（第1页）

符箓堂那叠隐藏的灵符，如同一声无声的警钟，彻底敲醒了鹿笙。她不再将此地视为可安心“觅食”之处，而是步步惊心的雷池。每日劳作，她将绝大部分心神用于维持伪装和规避风险，只敢在绝对安全的间隙，才极其偶尔地汲取一丝最普通、最无特殊标记的废料气息，收获微乎其微。

古器的成长再次陷入近乎停滞的状态。但她并不急躁，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

然而，命运的轨迹似乎总在她最紧绷时悄然偏转。

这日，她照例在废符室分拣。那名监督的外门弟子忽然接到传讯，似乎是内堂有急事召唤。他烦躁地皱皱眉，扫了一眼室内，目光落在看起来最“老实木讷”的鹿笙身上。

“你！”他指着鹿笙，“看着点这里，我很快回来。这些分好的，按老规矩处理，灰筐里的等我回来再看。不准出错，不准乱动任何东西，听到没？”

“是，师兄。”鹿笙连忙低头应声，心中警铃微作。单独留守，看似是临时指派，实则增加了不必要的暴露风险。

那弟子匆匆离去。

废符室内只剩下鹿笙一人，以及满地堆积的废弃符料。空气中各种混乱的灵力波动似乎都因这短暂的权力真空而显得有些异样。

鹿笙不敢有丝毫大意，反而更加收敛气息，动作规规矩矩，甚至刻意放慢了度，只在自己明确负责的区域缓慢整理，神识却如无形的蛛网，高度戒备着四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室内唯有她翻动符纸的窸窣声。约莫过了一炷香，一切如常。就在她准备将一批分拣好的废料归位，挪动脚步时，脚下某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声，若非室内寂静几乎难以察觉。

她下意识地稳住身形，凝神感知。声音来源处，是一块看起来与周围无异的石板，但其边缘似乎因常年累月的潮气侵蚀和地底微不可查的灵脉变动，产生了一道丝般的细缝。

而正是从这道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透出一缕极其稀薄、却带着大地深处特有躁动与灼热的气息！

地火余烬？还是地脉散逸的炎息？

鹿笙心中凛然！符箓堂核心区域引动地火炼器制符她是知道的，但这外围废料处理处的地下，竟也有如此气息渗出？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感知，但其本质精纯而暴烈，绝非寻常。

是古老阵法的微小疏漏？还是地脉自然变迁导致的细微泄漏？

更让她心神微动的是，识海中的古器，对这缕灼热气息，竟传递出一种此前未有的、混杂着些许排斥与更多探究意味的轻微悸动。仿佛一个习惯了清冷的人，骤然触碰到温热的烙铁，既有本能的不适，又忍不住想去感知那份独特的“温度”。

这地火余烬，古器似乎也能尝试接触？

风险评估瞬间在她脑中完成：地火之气暴烈躁动，远非她现在能直接驾驭，强行引导无异于玩火。且此地情况不明，万一操作不慎引动更大泄漏，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若能借其一丝微力，作用于那些本就蕴含灵气的废弃符料呢？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能否利用这缕微弱的地火余烬，对特定属性的废符进行极其短暂的“熏灼”？并非直接吸收地火，而是借其力，激或提纯废料中残存的灵性？如同凡人用文火慢焙，去芜存菁？

此念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疯狂。机会与风险并存，且那外门弟子随时可能返回！

干，还是不干？

鹿笙眼神数变，最终被古器传来的一丝愈清晰的渴望推动，下定了决心。

试！但必须将动静控制在最小，且做好随时中止、湮灭痕迹的准备！

她动作迅捷而无声。先是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廊外无人。旋即，她从身旁灰筐里快抽出两张品相最普通、蕴含相对温和的戊土灵气的废弃“护身符”残片（土能纳火，或可承载？），又捻了一小撮同样属性的符纸边角料，小心地撒在石板的缝隙周围。

她不敢动用自身灵力去引动，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她全部的心神沉入识海，竭力沟通古器，试图以古器自身那玄妙的气息为引，如同用一根无形的蛛丝，去轻轻“撩拨”那道缝隙中逸出的、细若游丝的地火余烬。

过程远比想象的艰难。那地火余烬虽微弱，却自带一股桀骜不驯的秉性，她的神识引导如同在湍急的溪流中试图稳定一根羽毛，几次都险些失控，吓得她冷汗涔涔。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那一缕比丝还要纤细的灼热气息，被极其勉强地引导出来，如同微弱的火苗，舔舐过那两片戊土废符和周围的碎屑。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那两片废符表面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焦黄，内里残存的土灵气仿佛被瞬间激活，又在地火的灼烤下剧烈翻腾，隐隐有彻底崩散的趋势！

鹿笙心中暗叫不妙！

就在此时，古器猛地传来一股更为精准的吸力，并非针对地火，而是牢牢锁定那两片正在被地火余烬“熏灼”的废符，强行攫取其中因受热而被逼出、仿佛经历了一番粗浅“淬炼”后析出的那一丝丝精纯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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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周围作为“缓冲”的土属性碎屑也在高温下微微光，散出的醇厚土气短暂地包裹、稳定了那一缕地火余烬，使其未彻底暴走。

一切生在呼吸之间！

当地火余烬耗尽，古器收回力量时，那两片废符已变得脆弱焦黑，灵气尽失，而鹿笙的识海中，却多了一小缕异常精纯、厚重沉凝、且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土行精华！

古器传来满足的轻颤，反馈出的能量精纯而扎实，远胜平日缓慢积累！

竟真的成了？！

鹿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来不及细品，立刻以最快度将所有焦黑的残渣和碎屑扫入身旁待处理的黑色垃圾袋深处，并用脚将那块松动的石板再次压实，确保再无丝毫气息外泄。

她刚退回原位，做出整理符纸的姿态，脚步声便由远及近。那外门弟子推门而入。

鹿笙垂而立，一副刚刚完成手头工作的模样。

外门弟子目光扫过，见室内一切井然，与他离开时无异，便不再关注。

鹿笙的心却许久才缓缓平复。

地火微芒，竟真能煅废取精！

此番冒险，虽只得了微不足道的一缕精华，过程更是险象环生，可控性极差，但无疑在她面前展现了一条全新的、借外力淬炼内质的崎岖小径！

此法绝不可依仗，更不可贪功冒进。但那瞬间成功的悸动，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瞥见了一线微光，让她心潮暗涌。

这符箓堂，果然是危机与机缘并存的是非之地。

她低下头，将所有情绪收敛于麻木的表象之下。

脚下的地火余烬重归沉寂，但那一缕被点燃的、关于“淬炼”的思路，却已在她心底悄然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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