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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叶阳辞一手揉脚,一手推他的胳膊,衣袖带翻了案上的空酒盏。
酒盏滚落在迭席,被两人错落的步履拨开,又哐啷啷滚落在木板地面。
灯芯草填制的迭席,层层复层层,在窗边堆叠成半尺高的地榻,可坐可卧,可据案饮酒,亦可凭窗赏花。
姗姗来迟的酒意终于涌上头,把束发簪子都氲掉了,青丝铺成半席乌浪。叶阳辞倚着墙,半坐半卧,脑后枕着绿纱窗,身体被笼罩在山岳般的阴影里。
阴影自上而下地翼遮着他。秦深半跪俯身,膝盖压着他的衣衫,手掌撑着席面,脸被淡银色的月光微微照亮。
绿纱窗拦住夏夜飞虫,却拦不住流泻的月华与窗外竹影。叶阳辞透了口气,声线被酒浸得有些绵软:“王爷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秦深只是俯撑着看他,语调低沉:“你敢不敢再使点力气?”
“什么?”
“再使点劲儿。你魅惑人心的功力不止如此吧。”
叶阳辞失笑:“分明是王爷把下官按在席上,倒说是我在魅惑?真是颠倒黑白。”
秦深轻捻他垂落耳际的发缕,继而想揉搓他颈侧细腻温热的雪色,但忍住了。
他感受着体内潮起,动用意志压住浪头:“你调侃我,问我爱男子、女子,还是别的什么。我只能说,‘情爱’这种东西,浅尝辄止就好,最多也只能半醉半醒,倘若深陷进去,如没泥潭而无法自拔,那就危险了。”
“怎么个危险法?”叶阳辞问。
秦深道:“拥有时你会担心失去,失去后你会异常痛苦。当它与其他理念或欲望冲突时,你会很煎熬,怎么选择都是伤,要么伤人,要么伤己。”
叶阳辞若有所思:“所以,王爷想控制它的分量,就像控制冶铁锻兵时的火候一样?”
秦深道:“它是一匹需要全力驾驭的烈马,而我对它一无所知,所以也就无法夸口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考虑如何驾驭它。”
“你呢,你驾驭过它吗?”他问。
叶阳辞立刻道:“当然。”
秦深的手掌如愿以偿地抚上他的颈侧,沿着单薄夏衫往领口下摸索,敏锐地感受着喉结处的滑动。
“骗子,”秦深轻嗤,“气定神闲都是装的,摸几下耳根都烧红了。”
叶阳辞抬手触碰耳朵,凉的,没烧肯定也没红。“至少比王爷道行高,”他轻巧地说,“下官不才,但也算识得风月,对付一个生手足够了。”
“这么说,你是熟手了?让我瞧瞧,有多熟……”秦深将跪在席面的右膝,从他腿间缓缓抵进去,果然被他双腿紧张地夹住。
叶阳辞单手抵着一具压迫下来的躯体,笑意不达眼底:“王爷,你我只是闲聊,并非斗技。好了,送行酒也吃完了,王爷还不动身回高唐,去做出发的准备么?”
秦深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可肩膀处对方掌心烫热,把他体内的离愁别绪都温成了酒,诱惑着他酩酊大醉。
他醉了,在理智的岸边摇摇欲坠,想纵身投入春波。
像只衔鱼的鸥鸟,一头扎了进去——
叶阳辞睁大了眼。唇上热意辗转,带着酒味的侵略气息像要把他击穿。他在短暂的怔愕后,下意识地出手反抗,但秦深在他掌力吐出之前,捞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真的不好摸吗?”秦深在他耳边哑声问。
叶阳辞的五指陷入饱满而有弹性的胸肌里,难以自拔。此刻他不止摸了,捏了,指头上还生出了恋恋不舍,要和他拒绝的意识背道而驰。
秦深感觉到他的犹疑,抓住了对手这点破绽,像个乘胜追击的将军,再次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这次秦深觉得自己投入的不是春波,而是柔软的火焰,包裹他,融化他。
案几被扫到迭席下,空酒坛也打翻了,残留的杏子酒混着白梅香味,在方寸之间隐秘地烧。
许久后叶阳辞别过脸,大口呼吸。好容易调匀气息,他说:“果然是个生手,险些把我憋死。”
秦深喘息未定:“那可真是对不住了。还是身经百战的叶阳大人厉害,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叶阳辞舌尖火辣,想找个冰块含一下。秦深心有所感似的,从怀中摸出颗薄荷糖,拨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叶阳辞含着糖,问:“王爷上次说不吃甜食,怎的把糖带身上了?”
秦深不应他。
“这糖黏答答的,有点化了,在身上揣了多久?”叶阳辞把手伸进他的衣襟,抄出了不止一种糖,“王爷担心下官又头晕眼发黑,随时备着?”
秦深说:“没这回事。是给炎开准备的,那孩子就爱吃糖。”
“是么。”叶阳辞似乎不以为意,拍了拍秦深的胸口,“王爷方才在下官身上试过,可找到了答案?”
看似缠绵回应,结果只当他在试水。秦深沉着脸,说:“只一次,无从比较,也就无法确定。”
糖在嘴里化开大半,舌尖凉爽里带着刺痛,叶阳辞仍是不太舒服,便囫囵吞了,吸着气道:“那么王爷不妨找其他人也试一试。”
“你!”秦深心塞,“不必试了。本王谁也不爱,袖子断不断都没差!”
“这话下官赞同,互相需求一下也就罢了,智者乐水但不入爱河。”叶阳辞推他,“王爷放我起身,压着好沉。”
秦深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胸前,扣住腰身不松手:“不谈情爱,难道就没别的可谈?”
“王爷还想谈什么?”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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