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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像一头疲惫不堪的钢铁巨兽,喘息着,在广袤的原野上昼夜不停地向南奔驰。最初的混乱和拥挤随着旅程的延续,逐渐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动态的“平衡”。过道里站着的人学会了轮流倚靠、交换重心;座位底下蜷缩的人找到了相对舒适的姿势;就连行李架上的人,也在摇晃中打起了盹。
污浊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或者说,嗅觉已经麻木。各种气味——汗味、烟味、方便面调料包的咸香、变质的水果味、婴儿的奶腥味——混合酵,形成了一种绿皮车厢特有的、令人终身难忘的“旅途气息”。
漫长的时光和封闭的空间,消磨着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当最初的疲惫和不适稍稍缓解后,交流的欲望便开始像春草一样,从缝隙中钻出头来。
最先打破与林向洋之间沉默的,是紧挨着他站立的“眼镜”张。他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侧过头,用带着浓重江浙口音的普通话,试探性地问林向洋:“小兄弟,一个人?也是去南边?”
林向洋正望着窗外飞掠过的、逐渐呈现出南方特色的水田和丘陵,闻声转过头,有些拘谨地点点头:“嗯,去……深圳看看。”
“深圳?好地方啊!”“眼镜”张的眼睛在镜片后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那可是特区!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去捡!”
他似乎急于炫耀自己的见识和“门路”,下意识地将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抱得更紧了些,还神秘兮兮地拉开一条小缝,让林向洋瞥了一眼。林向洋看到里面塞满了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小玩意儿,似乎是电子手表、计算器,还有一捆捆颜色鲜艳的尼龙袜。
“看到没?”“眼镜”张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与警惕的神情,“这都是紧俏货!在内地,一块电子表卖三四十,还得凭票!在那边,这个数就能拿到!”他伸出两根手指,“十块!拿到内地,一转手,翻几番!还有这尼龙袜,女人都喜欢,差价大得很!”
林向洋听得心跳加。几十块的利润,对于他兜里那八十多块钱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问:“张……张哥,这生意,好做吗?”
“好做?哪有那么容易!”“眼镜”张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但也没那么难!关键靠三点!”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信息!得知道哪边便宜哪边贵,这叫信息差!第二,胆量!不敢闯不敢干,一辈子受穷!第三,就是本钱!”他看了看林向洋年轻而朴素的脸,笑了笑,“小兄弟,看你样子,本钱不多吧?没关系,可以先从小做起,慢慢滚雪球。这南边,机会多的是,就看你脑子活不活络。”
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生意经”:如何跟广佬打交道,如何躲避工商检查(他称之为“躲猫猫”),如何利用火车托运……这些对于林向洋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光怪陆离,却又充满诱惑。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快致富的捷径,一个完全不同于父兄那种按部就班、清贫奉献的人生模式。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对面蜷缩着的“大包”李的注意。他睁开眼,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瓮声瓮气地插话道:“倒腾那些小玩意儿,有啥意思?担惊受怕的。”
“眼镜”张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李大哥,你这话说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这是动脑子赚钱。”
“大包”李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胳膊:“俺没你们那么多脑子,俺就有把子力气。俺村有人去年就去深圳工地了,回来说,那边盖楼盖得飞快,缺的就是能出力的!一个月,起码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一下,“一百块!还管吃住!比在家里土里刨食强到天上去了!”
一百块!林向洋又被这个数字震撼了。这相当于内地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虽然是要出大力流大汗,但收入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眼镜”张有些不屑:“一百块?那是卖命钱!风吹日晒,住工棚,有啥出息?”
“出息?”“大包”李憨厚地笑了笑,眼神却很坚定,“能挣着钱,让家里婆娘娃娃过上好日子,就是出息!比啥都强!”
两种截然不同的谋生道路和价值观,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生了碰撞。林向洋听着,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倒卖东西利润大,但似乎有风险,而且需要本钱和“脑子”;去工地出力,辛苦,但收入稳定,门槛低。哪一种更适合自己?
这时,过道那边传来一阵嗞啦的电流声,接着,邓丽君那柔美甜腻的歌声再次响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是那个“喇叭裤”青年。他陶醉地跟着哼唱,脚上的拍子打得更响了。他注意到林向洋在看他,便冲他扬了扬下巴,咧嘴一笑:“嘿,哥们儿,喜欢邓丽君吗?比咱们那些革命歌曲好听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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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洋有些尴尬,他从小听的都是激昂的进行曲,这种软绵绵的情歌让他感到一种异样的、心跳加的感觉,既觉得有点“不正经”,又被其旋律深深吸引。
“喇叭裤”青年自来熟地凑过来些,压低声音说:“听说深圳那边,晚上歌舞厅里放的都是这个!还有穿牛仔裤、留长头的!女的裙子短到膝盖以上!那才叫生活!”他眼里闪烁着对繁华都市生活的无限向往,“咱们在内地,穿个喇叭裤都被人指指点点,太土了!等到了那边,我也弄条正宗的牛仔裤穿穿!”
他的话,为林向洋勾勒出另一幅图景——一个与政治无关、与艰苦无关、只与时尚、娱乐和个人享受相关的花花世界。这对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眼镜”张代表的“商机”,“大包”李代表的“实干”,“喇叭裤”青年代表的“时髦生活”,像三股不同的洪流,冲击着林向洋原本单纯而狭隘的认知。他如饥似渴地听着,问着,比较着。这个拥挤不堪、气味难闻的车厢,仿佛成了一个流动的、鲜活的社会学课堂,向他展示着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社会底层涌动的各种思潮和生存策略。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逃离家庭的叛逆少年,他开始真正思考到了南方后,自己具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那种单纯的“闯世界”的冲动,逐渐被更实际的谋生和展问题所取代。
列车依旧在轰鸣前行,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绿,气候也越来越温暖潮湿。林向洋的心,也随着这飞驰的列车,飞向了那个传说中的、充满无限可能也充满未知挑战的热土。他并不知道,当“希望号”真正抵达终点时,等待他的,远不止是课堂上学到的这些美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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