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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师傅的追悼会,定在一个铅云低垂、寒风萧瑟的上午。天气似乎也感知到了人们的哀思,显得格外肃穆。厂里最大的礼堂——平日里用来开大会、放电影的地方,此刻被布置成了庄严肃穆的灵堂。
条件所限,会场布置得极其简朴,却自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门口悬挂着黑底白字的横幅:“沉痛悼念石久宽同志”。礼堂前方舞台的正中央,悬挂着石师傅的遗像。那是他几年前被评为厂劳模时拍的标准照,照片上的他穿着崭新的工装,戴着帽子,嘴角微微抿着,眼神专注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笑容,仿佛正注视着台下每一位前来送别的人。
遗像周围,环抱着苍翠的松枝。下方,是他静静安卧的灵柩,覆盖着一面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这是组织对这位工人党员的最高敬意。灵柩两旁,摆放着厂党委、厂部、工会、各车间科室以及一些兄弟单位敬献的花圈。花圈大多是用纸扎的,挽联上的字迹却无比真挚:“沉痛悼念石久宽同志”、“工人阶级的优秀代表”、“技艺群风范永存”、“恩师千古徒众泣送”……
尽管通知了是自愿参加,但还不到预定时间,礼堂里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不仅仅是大厅,连外面的院子也都站满了人。能来的职工几乎都来了,他们穿着自己最整洁的衣服——大多是洗得白但熨烫平整的工装。许多人是从生产线上直接赶来的,手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油污。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谈,人们默默地找到位置站好,脸上带着沉重的悲伤和无比的敬意。黑压压的人群,却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林瀚章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站在舞台一侧。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经过厂党委审阅、但他自己又反复修改添加了无数次的悼词稿纸。他的手心全是汗,稿纸的边缘已被捏得有些潮湿褶皱。
王厂长宣布追悼会开始。全场默哀三分钟。数百人同时低下头,礼堂内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哀伤在空气中凝聚、流淌。
默哀毕,王厂长用沉痛的声音简单介绍了石久宽同志的生平,随后宣布:“现在,请厂技术科科长、石久宽同志的亲密战友,林瀚章同志致悼词。”
林瀚章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的言席前。他环视台下那一张张熟悉而悲戚的面孔,目光掠过那口覆盖着党旗的灵柩,最后定格在遗像上石师傅那温和的双眼。他的喉咙瞬间被哽住了,准备好的开场白一下子堵在胸口,半晌不出声音。
台下依旧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理解地、耐心地等待着。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情绪,终于用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寂静的礼堂:
“各位领导、各位工友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聚集在这里,送别我们敬爱的老师、亲密的战友、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石久宽同志……”
他的声音起初还有些颤抖,但随着讲述的深入,渐渐变得坚定而充满感情。他从石师傅旧社会的苦难经历讲起,讲到他在新社会如何焕出惊人的热情和创造力;从他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的具体事例,讲到他那“手比尺子准,眼比仪器毒”的惊人绝技;从他对青年工人毫无保留的“传帮带”,讲到他在“争气钢”攻关和o轧机安装中的决定性贡献……
他没有使用太多华丽的辞藻,而是用一个个具体、生动、甚至有些琐碎的技术细节和工作场景,勾勒出一个有血有肉、可敬可亲的老工匠形象。台下的人群中,不时传出低低的啜泣声和用袖子擦眼泪的窸窣声。许多老工友边听边点头,仿佛随着林瀚章的讲述,又重新经历了那些与石师傅并肩战斗的岁月。
讲到动情处,林瀚章的声音再次哽咽,他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了几口气,才能继续下去:
“石师傅走了…他走得太突然,太让我们舍不得…他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万贯家财,他甚至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没有多少存款…但是!”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带着一种无比激动和崇敬的情绪,“他给我们留下了比金钱宝贵千倍万倍的东西!他留下了攻克技术难题的宝贵经验,留下了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留下了他对国家、对工厂无限忠诚、无私奉献的赤子之心!这些,是我们厂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们今后战胜一切困难的无价之宝!他是我们所有人——永远的师傅!”
“永远的师傅!”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台下的人群中,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王厂长和几位厂领导也频频擦拭眼角。
致悼词完毕,林瀚章对着遗像和灵柩,深深地三鞠躬。
接下来,是徒弟代表言。小山东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不知从哪借来的黑色中山装,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步步挪到言席。他看着师傅的遗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自己根本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悲痛如同一只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试了一次,两次,最终只能出破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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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过身,面向石师傅的灵柩,“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不顾地上的灰尘,用尽全身力气,“咚!咚!咚!”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瞬间沾满了灰土,甚至隐隐泛红。
这三个头,磕碎了在场所有人为之强撑的坚强。许多和他一样的年轻徒工们都哭出了声。这三个头,磕出了师徒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深厚情感,也磕出了继承遗志、将手艺传承下去的无声誓言。
追悼会在低回的哀乐声中结束。人们排着长队,缓缓绕灵柩一周,向石师傅作最后的告别。队伍移动得很慢,许多人走到灵柩前,都忍不住驻足垂泪,深深鞠躬。
简朴的会场,没有任何奢华布置;隆重的仪式,源自每一位送行者内心的真诚与崇敬。这是一场属于工人的告别,朴实无华,却重逾千斤。
当灵柩被缓缓抬出礼堂,准备送往火化场时,寒风似乎更加凛冽了。林瀚章和小山东作为家属代表(石师傅的家人刚从老家赶来,悲痛欲绝,由厂里专人照顾),陪同前往。
望着那辆缓缓驶离的卡车,林瀚章的心中充满了空落落的悲伤,但也有一份责任悄然沉淀。石师傅走了,但他留下的精神和工作,还需要活着的人去继续。尤其是如何引导下一代,去理解、去继承这份看似冰冷、实则滚烫的工业血脉,成为了一个沉甸甸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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