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郑怀远那番关于飞机火箭的宏伟展望,如同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束耀眼的烟花,照亮了遥远而令人神往的未来图景。那晚之后的好几天,林瀚章走在厂区里,都觉得脚下的土地更加坚实,头顶的天空更加开阔。一种“未来可期”的豪情,短暂地压过了日常工作的疲惫。
然而,历史的洪流从不因个人的美好愿景而改变方向。就在人们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时,一股潜藏的、冰冷的暗流,已经开始悄然涌动,最初是以一种极其微妙、甚至令人疑为错觉的方式显现。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负责设备维修和备件管理的供应科长老李。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一早晨,他照例翻看着刚刚从邮局取回来的函件和提货单,眉头渐渐锁紧。
“奇怪…”他喃喃自语,手指点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批ЦШ-型齿轮箱的备件,按计划上周就该到了,怎么提货单还没来?那边从来没拖延过啊…”
他拿起电话,摇通了长途,试图联系负责货的苏方对口单位。电话接通了,那边的语气依旧客气,但回答却变得有些含糊其辞:“李同志,请再耐心等待一下。最近运输线路有些调整,手续上也…嗯,有些新的要求,我们需要时间处理。”
新的要求?什么要求?老李追问,对方却只是打着官腔,说不出了所以然。
几乎在同一时间,技术科的冯技术员也遇到了怪事。他按照计划,写信向之前合作愉快的一位苏联专家顾问索要一份之前约定好的、关于大型锻件内部应力消除的最新工艺参考资料。往常,这类请求很快就能得到回应,有时甚至会收到对方额外寄来的相关论文。但这一次,信仿佛石沉大海,足足过了两周,才收到一封极其简短的回信,措辞礼貌却冰冷:“冯技术员同志,您所请求的资料涉及特定工艺细节,暂无法提供。建议您参阅已交付的基础技术手册。”
已交付的基础手册?那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了!冯技术员捏着信纸,愣在原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萦绕心头。
这些看似孤立的、微不足道的事件,像零星飘落的冰冷雨点,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大家更愿意将其解释为临时的、局部的沟通问题或效率波动。
但很快,雨点变得密集起来。
一台关键的大型龙门吊车(kП-o型,苏联制造)的主电机烧毁了。按照惯例,应立即向苏方订购备用电机并请求派专家现场指导更换。然而,订购电机的电报出去,如泥牛入海。反复催问,得到的答复先是“正在安排”,后是“该型号电机生产线已调整,需等待”,最后干脆变成了“建议你方尝试自行修复或寻找替代方案”。
自行修复?这种精密电机,国内根本没有能力生产!寻找替代?型号、接口、参数完全不同,如何替代?
厂里不得不组织石师傅等技术最好的老师傅,冒着风险,日夜不停地拆解、尝试修复那台烧得一塌糊涂的电机,进展缓慢,严重影响了车间的物料调度。
与此同时,人们逐渐现,厂里那几位尚未撤离的苏联专家的行为模式,生了微妙而一致的变化。
以往,这些“老大哥”专家虽然有时带着些优越感,但工作态度大多认真负责,尤其在技术问题上,往往倾囊相授,甚至会主动指出中国工人操作中的不当之处,耐心演示。休息时,他们会和中国工友们一起抽烟、聊天,虽然语言不通,但连比划带笑,气氛融洽。阿廖莎就是其中最活跃、最受欢迎的一个。
但现在,他们变得格外“守规矩”。上班准时来,下班准时走,绝不多停留一分钟。技术讨论时,他们变得异常谨慎,严格限定在已有合同和协议框架内的问题,对于任何延伸的、探索性的技术提问,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就用“这个问题需要上级决定”、“不符合现行规程”等套话搪塞。他们不再主动提供任何建议,甚至对中国技术人员的一些尝试性创新,也保持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
休息时,他们更多地聚在一起,用俄语低声交谈,看到中国同事靠近,便会自然地停止谈话,露出略显尴尬的微笑。那种无形的隔阂感,像一层透明的玻璃墙,悄然竖立了起来。
阿廖莎的变化尤其让人感到不适。他不再是那个热情洋溢、喜欢拍着林瀚章肩膀用生硬汉语说“林!好同志!”的年轻工程师。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时常回避与他人的接触。有一次,林瀚章拿着“争气钢”量产过程中遇到的一个淬火工艺问题想去请教他(这原本是阿廖莎擅长的领域),却看到他正匆忙地将一些图纸和笔记塞进自己的公文包,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看到林瀚章,他明显吓了一跳,随即强自镇定地敷衍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
所有这些细微的、反常的迹象,零零碎碎地汇集到一起,终于形成了一种无法忽视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沉沉地笼罩在工厂上空。一种模糊却日益清晰的不安感,在干部和技术骨干中间蔓延开来。食堂里、办公室,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开始悄悄流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说了吗?好像北边…关系有点紧张…”
“是不是咱们哪里得罪‘老大哥’了?”
“完了…咱们那么多设备、技术都指着人家呢…这要是…”
恐慌和疑虑,像霉菌一样悄然滋生。
王厂长和林瀚章等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们参加了上级召开的几次紧急会议,每次回来,眉头都锁得更紧。厂里的气氛也随之愈压抑。
终于,在一个下午,厂部小会议室再次门窗紧闭。王厂长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范围极小的绝密会议,参加者只有几位厂领导、主要技术科室负责人以及像石师傅这样的绝对核心老工匠。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气氛异常沉重。
王厂长没有绕圈子,他掐灭了烟,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焦虑而困惑的脸,声音低沉得仿佛怕被墙外听见:“同志们,最近一段时间,大家可能都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设备零件供应拖延,技术资料断档,专家态度变化…这不是偶然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艰难地说道:“上级正式传达了精神…我们和苏联老大哥的关系,出现了…重大困难。对方正在单方面地、逐步地…收缩乃至切断对我们的技术援助和工业支持。”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话从厂长口中明确说出时,所有人还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严冬提前降临。
“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说大家也明白。”王厂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很多在建项目、正在运行的生产线,核心设备、核心技术、甚至关键零部件,都依赖他们。这一刀砍下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每个人都清楚那将是怎样的灾难性局面:瘫痪!大规模的生产瘫痪!刚刚有了起色的建设进程,可能瞬间被打回原形!
“那…那怎么办?”一位车间主任声音干涩地问。
“怎么办?”王厂长猛地抬起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陡然加重,“天上掉不下馅饼,求人也求不来现代化!上级指示我们,也要求我们:从现在起,必须丢掉一切幻想!”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即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所有人精神支柱和行动指南的口号:
“要做好‘自力更生’的准备!必须要靠我们自己!”
“自力更生…”林瀚章默念着这四个字,感觉它们重如千钧。这背后,将是无法想象的艰难、摸索、失败和难以估量的人力物力投入。
石师傅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短暂的震惊和迷茫后,渐渐燃起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窗外,厂区巨大的轰鸣声依旧,但此刻听在耳中,却仿佛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潜在的危机。
山雨欲来风满楼。温暖的“老大哥”,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冰冷的、难以测度的“北方的邻居”。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已冰冷地横亘在所有中国建设者的面前。没有人知道,这还仅仅是开始,更彻底、更冰冷的别离,还在后面。
喜欢三江奔流请大家收藏:dududu三江奔流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白月光的糖,女儿的砒霜林曦贺南风完结文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是作者三更小夜曲又一力作,叫做白月光的糖,女儿的砒霜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现代言情,作者三更小夜曲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林曦贺南风,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女儿躺在急救室,意识模糊的时候,还在不停解释,说她没有偷拿林曦阿姨的糖。我哭到崩溃,一遍遍给贺南风打电话。他却冷声驳回了我八千块钱的手术费申请女儿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不行了,周妍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月光坠落作者猫猫头简介孟湘南暗恋着校草顾应昭,因为不善言辞,她用匿名留言软件和顾应昭在网络上维持着不见面的小暧昧。在她眼中,顾应昭时而阳光风趣,时而却阴沉悲观,直到某一天,机缘巧合下,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与她聊天的,竟然是顾应昭同父异母且城府深沉的哥哥陆嘉显。陆嘉显一直以为孟湘南喜欢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直到专题推荐暗恋在线阅读加入书架...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变形记冬瓜茶仙人(阿里瓜瓜大瓜)文案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老奶奶。有一天,老奶奶捡到了一只动物。再有一天,那只动物翻了个跟斗变成人啦!再再有一天,那只动物甩着大花尾巴进城了。内容标签乡村爱情布衣生活幻想空间主角吕宋果柏子仁┃配角雷宁第一章现专题推荐大瓜冬瓜茶仙人阿里瓜瓜空间文在线阅读txt下载加入书架...
...
何知夏做了何家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十六岁生日当天被告知是个假千金。从此,疼她的爸妈成了何娇的。呵护她的大哥也为了何娇,将她赶出家门。就连她的未婚夫,也站在了何娇那边。23岁那年,何知夏惨死街头。重活一世,她决定放弃爸妈大哥,连同未婚夫也一起放弃。亲情爱情,都没有她的命和前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