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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位无端枉死的花妖,天权一直怀有愧怍之情。当年在帝君百般纠结时,若不是他从中劝诫,说不定帝君还会回心转意,后来没有护送花妖回家,更是犯了大错。虽然他最大的悔意来自于帝君对那花妖的情深似海,把自己折腾得不神不魔,疯疯癫癫,但花妖怎么说也是一条命,作为帮凶,歉疚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如今看见灵川之主的真容,他是最为震撼的,灵川之主就是帝君苦寻不得的花妖的话,那现在相逢,还能如此心平气和,是已经冰释前嫌了么?
他想起听到的传闻,灵川之主流落在外几年,回归后是失忆了的。
即使已经在跟拂霜说着话,他的大脑也没有理清“微小的花妖原身是传说中的灵川之主”这件事,只是麻木地顺从着回答,听见拂霜说他二人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时,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以至于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失忆了么?还是假装失忆,要清算前尘往事的账?
他的思维中从未有过私情一说,因此也没有往风月上想。
对方没有反应,拂霜也不介意,继续兢兢业业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话:“若是仙君不介意,我想邀仙君私……”他顿了顿,“去芙蓉照水一叙。”
这是宜欢刚刚传音给他的话,让他把天权带到芙蓉照水去,在那里策划一场偶遇。
芙蓉照水是灵川东的一处水滨,芙蓉常年不败,是极其雅致观风赏月的好去处。
天权不明所以,但不能拂了灵川之主的面子,应了声“好”。
古姑姑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看来殿下是瞧上了天权,甚至开了窍主动邀约,这样很好,天权是难得的君子,年纪又轻,前途无量,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和殿下十分相配。
她当即让江风领着六星去安歇,又对郁峥道:“我今早为帝君也寻了住处,帝君若是不想离开灵川,且随我来吧。”
郁峥毕竟是魔,同灵川这等洁净之地相斥,不能随意走动,容易干扰到他人,偏生又管制不住,只能先想办法圈住。
郁峥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只耷拉着眼皮看着地上肆意生长的低矮花草,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拂霜朝天权走来时正好路过他身边,然而为了躲开他,特意走偏了一些,同他拉开两步的距离,听见天权答应后,脸上的笑意更是漾开,完全当他不存在,抬手朝天权做了个邀约的姿势,脚下绿光浮动,逐渐化舟。
他蓦然抓住了拂霜抬起的手臂,硬生生压了回去,掀起眼皮望向拂霜,声音是不曾对拂霜有过的冷漠:“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他的双眼皮很窄,似利剑新开的刃,锋芒毕露,冷眼观人时,自有天生的威仪,叫人背脊生寒,不敢直视,如今眼底渐渐有红色蔓延,更是淬了血一般。
拂霜愣了一下,他从对方那里得到的大多是温柔和包容,还有无奈,以及一点偏执和疯狂,却没有听过这样冷漠的语气,心骤然一紧,却是不敢回望,微微偏过眼,轻声道:“自然是不方便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郁峥继续问,“怎么,他也是你命定之人?你也要跟他求亲,让他当果果的爹?”
他一句连着一句质问,带着咄咄相逼的意思,从小到大,哪里有人敢这么跟拂霜说过话,谁不是轻声细语恭敬有礼的,以至于拂霜的心都被带着提了起来,莫名起了几分委屈,忍不住抬眼看他:“难道不行么?果果说喜欢,我多找几个不行么?”
郁峥凝望了他片刻:“把落日神石给我。”
这话明显是对天权说的,天权见他有魔气入体的征兆,当即绷紧了神经,闻言一刻也不敢大意,立即将落日神石交给他。
郁峥用另一只手接过落日神石,隐没在自己的气息中,轻声问:“果果还醒着么?”
拂霜没有说话,事实上,果果只是短暂清醒了一下。
见他抿起嘴巴,郁峥便知道是默认了,又将落日神石放出来:“现在呢?醒了么?”
拂霜垂下眼睛,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郁峥问他的一瞬间,果果的确又有了反应。
好像被抓住了把柄,被对方发现了,果果喜欢的是火,而且是得起源于太阳的火。
“这就对了。”郁峥慢慢开口,声音还算平静,但依旧冷漠,“我是太阳本源,果果体内流着我的血,所以会亲近太阳。然而这种仿制品只能让果果有反应,做不到其他,唯有我的血脉才能真正让果果苏醒。”
他对洛旸一无所知,但绝对了解天权,七星每个都是他亲自教养,天权更是随了他修火,然而不是什么火都跟他相似,能引起果果的注意,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刚得的落日神石了。
拂霜依旧带着一丝倔强:“可是果果也没有喜欢你啊。”
郁峥道:“那是因为我堕魔后他不认识我了。”
刚到灵川的时候,他的心境是平静的,完全能压制住体内的魔气,所以在出现的那一刻,果果认出了他,可随后他见到了拂霜,心潮澎湃,又被深深刺激到,魔气肆意占据了他,此后他一直追随着拂霜,心绪就没有镇定过,一直是紊乱的,果果也受到干扰,分辨不出太阳本源,认不出他这个已经成魔的父亲。
洛旸身上,想必是有起源于太阳的东西,才会吸引果果的注意力。可是能起源于太阳的东西,基本都是世间难寻的极品,一个连仙门都没有摸到的普通人,又怎么能接触到?
洛旸绝对不简单,甚至是有备而来。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要冲动,不要被魔气影响:“小花,你等等我,等我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能救果果,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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