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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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皇后端坐上首，面带一贯的雍容浅笑，待华妃语歇，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仪：“华妃这身打扮，确是光彩照人。只是如今国库开支甚大，皇上日前还下旨意在六宫提倡节俭，为天下表率。妹妹们的美貌，原不在这些奢华物什上，德行温婉才是根本。”一旁太后亦微微颔首，缓声道：“皇后说得是。哀家瞧着，朴素些反倒更显清气。”

年世兰脸上笑容一僵，只得讪讪谢恩：“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教诲的是，臣妾谨记。”方才的张扬气焰顿时消减大半。

富察贵人见状，眼珠一转，有心讨好华妃并打压正得圣心的甄嬛，便抿嘴一笑，将话头引向一旁安静坐着的甄嬛：“说起奢华，臣妾倒觉得，莞贵人身上这蜀锦料子才真是稀罕呢。听闻蜀锦寸锦寸金，这般好的料子，怕是江南进贡的也未必比得上。莞贵人真是好福气，能得皇上如此厚赏。”

席间目光瞬间聚焦于甄嬛身上，带着探究与些许嫉妒。甄嬛正欲开口，坐于她下首的淳常在却抢先一步，声音清脆稚嫩，带着全然的天真无邪：

“富察姐姐说得对呀，这料子真是顶顶好看的！皇上喜欢，不就最好啦？”

她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将“奢靡”与否的争论，轻轻巧巧地扭转为“皇上心意”与否。既赞了甄嬛，更抬出了皇帝，堵得富察贵人一时语塞，张了张口，却再不敢质疑皇上的赏赐，只得强笑着附和：“淳妹妹说的是……皇上喜欢的，自然是极好的。”

一场意图让甄嬛难堪的风波，便被淳常在这般天真烂漫、却又恰到好处的一句话，悄然化解了。甄嬛侧首对淳常在微微一笑，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宴会结束后，翊坤宫内，金丝香炉里吐出袅袅瑞脑香，年世兰端坐在紫檀木菱花镜前，由宫女精心描摹着妆容。镜中人云鬓花颜，雍容华贵，只是眉宇间凝着一丝思量。太后凤体欠安，阖宫皆知，此刻正是表孝心、博青睐的绝佳时机。寻常金银珠玉入不了太后的眼，非得是些既显诚意又合心意的“猛料”才行。

“颂芝，”她轻启朱唇，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与威仪，“咱们账上，如今还能挪出多少银子来？”

颂芝正在为她簪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闻言手微微一滞，脸上现出难色，支吾道：“回娘娘的话……眼下各处年节打点、宫中用度支取后，账房里……大约还剩四五千两银子。”

“四五千两？”年世兰的柳眉倏地蹙起，指尖不耐烦地敲了敲妆台，“这点子银钱，连给太后娘娘备一份像样的寿礼都捉襟见肘！”主仆二人一时相对发愁，殿内气氛有些凝滞。

颂芝觑着主子的脸色，犹豫再三，终是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娘娘，倒是有条路子……前儿有人递话进来，说……说想求娘娘牵个线，盼能拜会大将军一面。”

“哦？是谁这般大的面子，竟求到本宫这儿来了？”年世兰眼风微扫。

“是……是上个月刚被大将军弹劾了的直隶巡抚，赵之元。”

“什么？！”年世兰顿时美目圆睁，怒极反笑，“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才被我哥哥参了一本，转头就想走本宫的门路？这不是明晃晃打我哥哥的脸吗？！”

颂芝吓得一缩，却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娘娘息怒！那赵之元说了，只要娘娘肯安排他见大将军一面，无论成与不成，立时便有五万两‘孝敬’送入翊坤宫。若事成……愿再翻一倍奉上！”

“十万两？”年世兰心头的怒火瞬间被这数字浇熄了大半，眼底倏地掠过一丝精明算计的光亮。她沉吟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呵……倒是个会下血本的。罢了，这银钱，咱们收下。人，本宫也替他约见。本宫倒要瞧瞧，这赵之元究竟有多大本事，能让我哥哥回心转意！”

养心殿外，年羹尧身着一品武官朝服，龙行虎步，径直来到养心殿前求见皇上。大太监苏培盛早已迎上前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声音却压得极低：“哎呦，年大将军，您来了。万岁爷此刻正与果郡王在殿内手谈呢，兴致正浓，您看……”

年羹尧浓眉一拧，显出一丝不耐，但终究没说什么，只负手立在殿门外等候。苏培盛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哈着腰道：“大将军……这、这殿门风口上，寒气重，您尊体贵重……可否请您稍稍往边上挪动几步？免得着了风寒。”

年羹尧闻言，目光如电般扫过苏培盛，哼了一声，非但没挪动，反而扬了扬下巴，声音洪亮不容置疑：“既然皇上正忙，本将军就在此等候。苏公公，给本将军搬个座来！”

苏培盛面色一僵，却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声应着“嗻，嗻”，赶忙示意小太监搬来一张紫檀木椅，小心地安置在廊下。年羹尧这才撩起袍角，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望向养心殿那紧闭的殿门，周身散发着位极人臣、不容撼动的凛然气势。

养心殿内，檀香细细。雍正与果郡王对坐棋枰之上，黑白子错落，然而皇帝的心思却显然不在方寸之间。他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沉吟良久却不落下，状似无意地开口：“老十七此番去川蜀，一路所见风土人情，想必颇为新奇？”

华妃：本宫有钱请各位看戏

果郡王何等聪敏，立刻领会了皇兄话中深意。他从容落下一子，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闲话家常：“川蜀物阜民丰，确是富庶。只是……臣弟途经陕甘时，却听闻当地官员百姓言谈之间，只知有年大将军军令如山，威望之隆，远超想象。”他话语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皇帝，“几乎……只知军令，不知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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