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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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然而，她出了碎玉轩，并未依言前往欣嫔处，而是带着自己的风筝，独自去了御花园。

日头渐渐西斜，碎玉轩内一片宁静。甄嬛正倚在窗边看书，忽见小允子从外面急匆匆进来，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带着急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娘娘！不好了！方才……方才奴才听御花园当值的太监说……说淳小主她……她失足落水……殁了！”

“啪嗒”一声，甄嬛手中的书卷滑落在地。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一双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骇然。

方才还鲜活灵动、嚷着要放风筝的少女，怎的转眼之间就……香消玉殒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瞬间窜遍全身。那看似明媚的御花园，那和煦的春风，此刻都化作了噬人的深渊巨口。

虽则甄嬛心底对淳常在天真烂漫的表象下是否藏着另一副心肠，始终存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疑虑，但既然对方从未将手段施展到自己身上，她便也乐得维持这表面和睦，时常来往说笑。在这深宫之中，能多一份看似单纯的热闹，终归不是坏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日淳常在笑着邀她放风筝的鲜活模样，竟成了最后一面。

那句清脆的“莞姐姐”，还犹在耳边，转眼间，已是红颜殒命的噩耗。

甄嬛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依旧明媚的春光，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凉与唏嘘。这朱红宫墙之内，变故陡生，竟从来容不下半分侥幸。

景仁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甄嬛扶着腰，在皇后的传召下缓步而至，只见殿内妃嫔几乎齐聚，唯独少了端妃。她依礼向皇上和皇后行了礼，雍正面色沉郁，只抬手赐座，并未多言。

皇后温声开口，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莞嫔，淳常在不幸溺毙，她宫中的下人说，今日她曾邀你同去放风筝，可是真的？”甄嬛心头一紧，垂首应道：“回皇后娘娘，确有此事。只是臣妾身子不适，便婉拒了淳妹妹。”

此时，跪在殿下的淳常在贴身宫女突然重重磕头，声音凄厉：“皇上、皇后娘娘明鉴！我们小主自幼在水乡长大，水性极好，绝无可能失足溺亡！定是……定是有人害了小主啊！”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妃嫔们纷纷掩口低呼，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雍正闭目捻动着手中的碧玉念珠，指节微微发白。皇后见状，柔声劝慰道：“皇上息怒，已让江福海去查了。”这一次，皇帝并未指派他最为信任的苏培盛，其中深意，令人玩味。

华妃：我要当皇贵妃啦哈哈哈哈

片刻后，江福海躬身回禀，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启禀皇上、皇后，今日午后在御花园的主子有曹嫔、欣嫔、丽嫔与华妃娘娘。据奴才初步查问，曹嫔与欣嫔当时正一同陪着温宜帝姬和淑和帝姬在园中扑蝶嬉戏，并未远离。”

随后，几名当值的太监宫女被带了上来，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其中一个胆怯的小宫女怯生生地抬头，目光躲闪地瞥了一眼丽嫔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奴婢好像看见……看见丽嫔娘娘从假山那边急匆匆出来，发髻……发髻似乎还有些凌乱……”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丽嫔身上。华妃闻言，不动声色地用绣着金线的绢帕轻轻按了按唇角，眼神淡漠地移向别处，仿佛事不关己。曹嫔则下意识地搂紧了身边的温宜帝姬，微微侧身，避开了视线。欣嫔蹙着眉头，面露不忍，却也不敢多言。

丽嫔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双美目惊恐地圆睁着，先是看向高高在上的皇上和皇后，继而惶惑地转向华妃，眼中满是哀求和难以置信——然而华妃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丽嫔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最终绝望地闭上眼，颤声道：“是……是臣妾做的……”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景仁宫。雍正终于睁开眼，目光如冰刃般刺向丽嫔，声音低沉得可怕：“为什么？”

丽嫔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涕泪纵横。她语无伦次地哭诉，声音断断续续：“臣妾……臣妾一时鬼迷心窍……淳常在她……她日前冲撞了臣妾，还出言不逊……臣妾怀恨在心……今日在御花园偶遇，见她独自一人，又想起她平日仗着年纪小，在皇上面前卖乖争宠……臣妾……臣妾便一时糊涂，与她争执起来，失手……失手将她推入了水中……”她的话语混乱不堪，眼神涣散，时不时地瞥向华妃的方向，仿佛在寻求一丝渺茫的生机，又或是等待着某种指示。

华妃却始终端坐着，仪态万方，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仿佛丽嫔的崩溃与她毫无干系。唯有紧握帕子、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一丝不平静的心绪。

安陵容下意识地往甄嬛身边靠了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沈眉庄则是紧抿着唇，面露鄙夷地看着丽嫔，又警惕地望了望华妃。敬妃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皇上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丽嫔失德，戕害妃嫔，罪无可赦。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丽嫔——如今的费氏——闻言，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两名太监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她拖拽出去，那绝望的呜咽声逐渐消失在深深的宫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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