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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斩棘扛着八棱重型斧,李擎苍握着透骨亮银枪,陈守义、杨破虏、周护粮紧随其后,五人脚步沉重地走到靖安军大营门口。刚靠近辕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没有预想中的盘问与戒备,只有一片透着规整与和睦的鲜活气息。
靖安军的士兵们大多身着统一的玄色短款军装,袖口缝着银线绣的“靖安”二字标识,腰间系着深棕色牛皮腰带,脚下是结实的麻布鞋,整洁利落又透着精气神。不少人卸下了沉重的玄麟黑甲,三三两两地聚在营地空地上,或是靠着营房墙壁聊天,或是蹲在树荫下擦拭兵器,语气里满是松弛:“下午的枪术操练,张统领教的那招确实厉害,回头得跟投诚的弟兄们也讲讲。”“可不是嘛,晚上还有酱牛肉和小米粥,听说馒头是刚蒸好的,暄软得很!”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冲淡了过往的征战压抑。
空气中没有硝烟味,反倒混杂着阳光晒军装的暖香、薄荷的清冽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饭菜余香,与铁壁关内灰黑软甲的霉味、尘土味形成了天壤之别。
王斩棘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人群,突然顿住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个身着同款玄色军装的士兵正围着两个靖安军老兵,学得格外认真。那熟悉的身形、眉眼,他一眼就认出,正是今早投诚的忠义军弟兄!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们已判若两人。往日灰黑软甲上的尘土、污渍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干净的靖安军军装,袖口的“靖安”标识格外醒目;头梳理得整齐,用同色布条束在脑后,脸上的蜡黄褪去些许,透着刚吃饱饭的红润,连眼神都亮堂了不少。此刻,他们手里都捧着一套崭新的物件——一柄塑料柄软毛牙刷、一管圆柱形薄荷牙膏,还有一个带提手的白色收纳盒,盒身分成两格,既能接水,又能稳妥摆放牙刷和牙膏,正是沈砚所说的“洗漱三件套”。
“来,先把收纳盒放在石台上,打开盒盖接半盒温水,别太满,免得晃出来。”靖安军老兵示范着,拿起自己的收纳盒,往里面舀了勺温水,“牙刷先在水里泡软点,刷着不硌牙。然后挤牙膏,就这么一点点,够刷就行,这薄荷味的牙膏,刷完嘴里凉快得很。”
他捏着牙膏管底部,轻轻一挤,一缕淡绿色的膏体便落在牙刷毛上,清冽的薄荷香瞬间散开。旁边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伸长脖子看,眼神里满是新奇——他们这辈子只知道用手擦牙,哪里见过这般精巧的物件。
一个往日总跟在王斩棘身边的小兵,叫石头,此刻正穿着合身的玄色军装,笨拙地模仿着。他先小心翼翼地打开收纳盒,手抖着往里面接水,生怕洒出来;又把牙刷放进水里泡了泡,然后学着老兵的样子挤牙膏,力道没掌握好,挤多了些,慌忙用手指刮掉一点,才敢把牙刷放进嘴里。
“唔……”刷了没几下,石头眼睛猛地一亮,含糊不清地说,“凉丝丝的!嘴里好清爽,比以前用手擦干净多了!”他一边刷,一边忍不住咧嘴,嘴角沾着点牙膏泡沫,军装的袖口被他轻轻挽起,露出干净的手腕,没有半点污渍。
旁边的靖安军士兵笑着递给他一块毛巾:“刷完用收纳盒里的水漱口,多漱几遍,把牙膏沫吐干净。这收纳盒用完了,把水倒了,牙刷牙膏放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既卫生又不占地方。”
石头听话地漱口,吐出来的水带着淡淡的牙膏味,他又用毛巾擦了擦嘴,低头看着手里的收纳盒,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盒面,脸上满是新奇与满足——这物件不仅好用,还好看,比他以前用的破陶碗体面多了。
不远处的营房里,还有几个忠义军的熟面孔在学叠棉被。他们穿着同款玄色军装,围着一张木板床,看着靖安军老兵动作麻利地把一床军绿色棉被铺平、对折、压实,再用手指仔细捏出清晰的棱角,片刻间,一床方方正正、像豆腐块一样的棉被就叠好了,边角分明,与军装的规整相得益彰。
“叠被子看着简单,实则磨性子。”老兵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咱们世子说了,‘内务整齐,军心才齐’,这被子叠得周正,打仗时才能步调一致。先把被子分成三等分,两边往中间折,一定要压实,不能有褶皱……”
一个叫大牛的忠义军士兵,以前在铁壁关时被子总堆得像草垛,此刻穿着笔挺的军装,学得格外认真。他按照步骤慢慢铺平被子,双手用力压实,可折到一半,被子还是歪了,棱角也捏不出来。他急得额头冒汗,下意识地拽了拽军装的衣襟,旁边的靖安军老兵没有半点不耐烦,蹲下身帮他扶着被子:“别急,慢慢来,先找对中线,再用手掌顺着边缘压……对,就是这样,捏棱角的时候要用点劲,把被角撑起来。”
大牛跟着调整,试了三次,终于叠出了一个勉强像样的“豆腐块”。他看着自己的成果,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整洁的军装,再摸了摸口袋里刚收好的收纳盒,脸上露出了憨厚又自豪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成就感:“成了!我也能叠出豆腐块,也会用这新物件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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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像一块石头砸在王斩棘几人心里。他们想起在铁壁关时,弟兄们穿的灰黑色软甲常年不洗,沾满尘土与汗渍,洗漱全靠一捧凉水、一块破布,被子随意堆在营房角落,从来没人在意过这些“琐事”。可眼前的这些人,不过几个时辰,换上了规整的靖安军军装,握着精巧的牙刷、牙膏和收纳盒,学着叠被子、讲卫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不再是惶惶不安的败军,而是有归属感、有规矩、活得体面的士兵。
李擎苍握着透骨亮银枪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眼神里的戒备渐渐褪去。他麾下的士兵,以前个个面黄肌瘦、士气低落,而眼前的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军装,脸上带着踏实的笑容,那份鲜活与规整,是他从未见过的。
陈守义按在虎头戒刀上的手也放松了,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不少。他一直担心投诚后会受辱、被排挤,可眼前的景象却告诉他,沈砚是真的在接纳这些弟兄——不仅给他们吃饱穿暖,还配给这般新奇实用的洗漱物件,教他们规矩,让他们活得有尊严,这份尊重,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分量。
杨破虏看着那些穿着军装、认真学习的弟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之前的坚持没有错,投靠沈砚,不是背叛,而是给弟兄们找了一条能活得有尊严、有盼头的活路。
周护粮看着营地里整齐的营房、统一的军装,还有士兵们手里的洗漱三件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最担心的粮草和物资问题,此刻也有了答案——靖安军物资充足,连洗漱都能配到这般精细的物件,弟兄们以后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凑活度日了。
“几位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周凌峰身着玄色军装,手持方天画戟,快步从营中走出,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世子早已吩咐过,让我在此等候各位,快请进!”
王斩棘几人回过神,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释然。王斩棘扛着八棱重型斧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李擎苍将透骨亮银枪斜背在身后,陈守义也松开了握着虎头戒刀的手。他们看着彼此身上还沾着尘土的旧甲,再看看营中身着统一军装、握着崭新洗漱用品的士兵,心里清楚,过去的忠义军已经成为过往。
“有劳周将军。”王斩棘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躁,多了几分平和。
周凌峰笑着侧身引路:“各位将军不必客气,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弟兄了。营地后面有热水房,各位先洗漱一番,换上新的靖安军军装,世子也给各位备好了全套洗漱三件套,中军帐里还备了午宴,就等各位了。”
几人跟着周凌峰走进营地,路过那些正在学洗漱、叠被子的弟兄身边时,石头和大牛看到了他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下意识地想上前见礼,却被旁边的靖安军老兵拦住了:“让几位将军先去洗漱换衣,晚点再叙旧不迟。”
石头和大牛懂事地点点头,又继续投入到学习中,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棉被的棱角,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收纳盒,身上的玄色军装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
王斩棘几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靖安军的营地,没有刀光剑影的戒备,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只有规整的军装、实用的物件、踏实的生活和友善的弟兄。他们知道,自己来对了。
中军帐的方向传来了饭菜的香气,那是酱牛肉的浓香、小米粥的清香,还有馒头的麦香,勾引着几人腹中的饥饿。王斩棘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八棱重型斧,脚步变得坚定起来——换上新军装,拿起新的洗漱物件,迎接他们的,将是新的征程。
周凌峰正引着王斩棘五人往中军帐走,刚转过一排营房,便见前方快步走来一队人。为者身着玄麟黑甲,甲片打磨得光亮却不显张扬,未戴头盔,墨用一枚素玉冠束起,额前碎被风拂得微扬,正是沈砚。他腰间横刀鞘泛着冷润的乌光,步履沉稳却不拖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清亮,没有半分上位者的疏离与倨傲。
“几位将军一路辛苦。”沈砚主动上前两步,声音清朗通透,恰好盖过营地的喧闹,“本想在中军帐候着,又怕弟兄们领物资时摸不清门道,索性亲自来带你们去,当面教教怎么用,省得走冤枉路。”
王斩棘几人下意识地要抬手见礼,沈砚却先一步按住了王斩棘的胳膊,指尖触到对方甲片上的尘土,语气更显亲和:“都是自己人,不用拘着这些虚礼。”他目光扫过五人身上沾着泥点的旧甲,又看向他们紧握武器的手,笑着补充,“先把家伙事交给亲卫拿着,物资都是现成的,领了就能用,换身干净衣裳,咱们再慢慢说。”
五人对视一眼,见沈砚神色坦荡,没有半分试探,便依言将玄铁破阵枪、透骨亮银枪等兵器递给身后的靖安军亲卫。亲卫们接过武器时动作轻柔却稳妥,将每一件兵器都小心靠在营房墙根,还顺手掸了掸枪杆上的浮尘,这细微的举动,让几人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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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领着他们往营地西侧的物资库走,沿途不少靖安军士兵见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喊一声“世子”,沈砚皆笑着点头回应,偶尔还会叮嘱两句“训练注意分寸”“记得按时洗漱”,全然没有半分架子。王斩棘几人默默看在眼里,心中对“世子”这个称呼,已然有了几分真切的认知。
物资库是一座宽敞的帆布大帐,门口两名士兵见沈砚到来,立刻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干燥的棉絮香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帐内货架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层都摆满了现成的物资,分类明确,一目了然——最外侧是叠得方方正正的军绿色被褥,往里是码放整齐的洗漱三件套,再深处则是装满压缩饼干、火腿肠、面包的木箱,全是现成的物件,没有半点待加工的痕迹。
“先看被褥。”沈砚走到最外侧货架前,随手抽出一床被褥,展开时动作轻柔,能看出被褥的蓬松厚实,“这里面填的是新晒过的棉花,又软又暖,防潮性也好,夜里宿营不会着凉。”他指着被面边缘的针脚,“你们看,边角都用双线缝了加固,耐磨损,行军路上扛造。”
说着,他将被褥平铺在旁边的长桌上,双手按住被面轻轻压实,然后精准地分成三等分,双手捏住两侧往中间对折,拇指顺着边缘用力压出折痕,再将两端往中间叠,最后用手掌反复摩挲,不过片刻,一床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豆腐块”便叠好了,与士兵营房里的别无二致。“叠的时候重点在‘压’和‘捏’,先把棉絮压实,再用指尖捏出棱角,既整齐又不占地方,”他抬手拍了拍叠好的被褥,“这些都是现成的,每人一床,直接拎去营房就能用。”
王斩棘伸手碰了碰被褥,触感松软却不塌陷,比他们在铁壁关盖的破棉絮强了百倍,心中暗自感叹——沈砚竟连这些贴身用的物件都准备得如此周全。
接着,沈砚走到另一侧货架前,拿起一套洗漱三件套递给王斩棘:“这是牙刷、牙膏和收纳盒,都是现成的,每人一套,不够再拿。”他指着牙刷柄,“这牙刷是软毛的,不硌牙龈,比用手擦牙干净多了;牙膏是薄荷味的,不仅能清洁牙齿,还能醒神;这个收纳盒,既能接水漱口,又能把牙刷牙膏放进去,干净不占地。”
沈砚拿起自己的收纳盒,往里面倒了半盒温水,示范道:“先接这么多水,别太满,免得晃出来。牙刷在水里泡软,然后挤牙膏——就这么一小截,够刷就行,多了浪费。”他捏着牙膏管底部,轻轻一挤,一缕淡绿色的膏体落在软毛上,清冽的薄荷香瞬间散开,飘进几人鼻腔。
“刷的时候上下轻刷,牙龈处慢一点,”他握着牙刷做了几个动作,“刷完用盒里的水漱口,多漱两遍,把牙膏沫吐干净。用完把水倒掉,牙刷牙膏放进盒里,摆到床头小桌上,既卫生又整齐。”他放下牙刷,语气认真,“军营里人多,卫生最是重要,早晚坚持洗漱,能少生牙病、少染疫病,身子是打仗的本钱,健健康康才能多杀敌人。”
陈守义性子严谨,忍不住问道:“世子,这些物件都是现成的,后续能供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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