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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别院的临时书房内,案上摊着靖安郡的粮草分布图与新兵名册,笔墨整齐摆放。沈砚率先开口,语气恳切:“苏大人,如今靖安郡招募新兵千余人,每日粮草消耗巨大,后续起兵筹备更需囤积海量物资,我虽有一些渠道补充,但钱粮调度之事,还需仰仗您的经验。”
苏青庚俯身细看图纸,指尖点在几处标注“粮仓”的位置,沉声道:“世子请看,靖安郡现有三座主粮仓,储备多为陈年旧粮,仅够支撑新兵三月消耗。若要长期备战,需立刻启动屯田——城外万亩荒田可开垦,分给新兵家属耕种,既解决部分口粮,又能稳定人心。”
他顿了顿,又道:“此外,粮草运输需设专人管控,避免中途克扣。我可拟定一份‘三查制度’,入库查数量、运输查损耗、分查账目,确保每一粒粮食都用在实处。”
沈砚闻言双眼一亮,连忙颔:“苏大人所言极是!屯田之事我即刻安排人手,运输管控就全凭您拟定章程。我手中还有一批特殊物资,可作为军饷补充,也需您帮忙规划放细则。”
两人就粮草储备、屯田规划、物资放等事细细商讨,从正午一直谈到日暮,苏青庚的每一条建议都切中要害,沈砚只觉豁然开朗,愈庆幸赵玮救下了这位大才。
沈砚疾步踏入沈伯山的书房,袍角带起一阵风,神色既是急切又是振奋:“父亲,孩儿今日巡查军营,遇上一件关乎靖安郡备战的大事!”
沈伯山正对着一张军事舆图凝神思索,闻言抬眸,见他这般模样,放下手中的象牙镇纸:“何事值得你如此慌张?”
“父亲可还记得前户部侍郎苏青庚?字子安的那位。”沈砚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略低。
“苏青庚?”沈伯山手指一顿,眼中闪过回忆,“自然记得!当年我与他同朝为官,他在户部管钱粮,一笔账算得分毫不差,为人更是刚正不阿,连先皇都赞他‘清介可用’,怎么突然提他?”
“他出事了!”沈砚语气凝重,将事情原委一一禀报,“柳乘业的儿子看上了苏大人的女儿苏凝雪,想强娶联姻拉拢苏大人,被苏大人断然拒绝。柳乘业怀恨在心,罗织罪名诬陷他贪墨军饷,陛下震怒之下,判了苏家满门流放云州!”
沈伯山猛地一拍桌案,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怒声道:“奸贼误国!子安一生清廉,怎么可能贪墨?柳乘业这是为了私欲,迫害忠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沈砚话锋一转,语气振奋,“今日赵玮巡查时,正好遇上押送苏家的囚车,认出了苏大人,当即果断劫囚,处决了所有官差,将苏大人一家救下,安置在城外军营了!”
沈伯山闻言,脸上的怒色稍缓,随即眉头紧锁:“劫囚抗旨,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父亲放心,赵玮已经处理干净,对外只宣称官差遇山匪遇害。”沈砚连忙补充,接着语气愈激动,“孩儿方才去军营见了苏大人,与他谈及靖安郡备战的粮草问题,没想到苏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咱们的症结——现有粮仓储备不足,运输损耗过大,新兵军饷放混乱!”
他顿了顿,将两人商讨的方案和盘托出:“苏大人提出,立刻开垦城外万亩荒田,推行屯田制,让新兵家属耕种,既能补充口粮,又能稳定人心;还拟定了‘入库查数、运输查耗、分查账’的三查制度,管控粮草损耗;甚至连军饷放的细则都帮咱们想好了,用实物加少量银钱搭配,避免士兵乱花钱粮!”
他顿了顿,将两人商讨的屯田开垦、粮草三查制度等方案和盘托出,沈伯山越听,眼神越亮,捋着胡须的手都忍不住加快了度,等沈砚说完,当即一拍大腿,急切道:“快!立刻去军营!把子安一家请到王府来!我要亲自见他,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他竟遭此大难!”
“是!孩儿这就去!”沈砚应声,心中暗自欣喜——既能促成父亲与苏大人的老友重逢,又能再次见到苏凝雪,简直是两全其美。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沈砚策马赶到城外军营时,苏青庚正陪着夫人在别院的小院中说话。苏夫人身着一身半旧的素色衣裙,鬓边簪着一朵素雅的珠花,虽面带倦容,眉眼间却透着温婉坚韧——她出身书香门第,即便历经流放磨难,依旧保持着端庄气度,正轻轻拍着身旁侍女的手,低声安抚着惶恐的下人。
“苏大人,”沈砚快步走进小院,语气热忱,“家父听闻您脱险,欣喜不已,特意让我来请您一家前往王府一聚,也好让老友们叙叙旧。”
苏青庚起身拱手,眼中满是感激:“世子亲自前来,折煞苏某了。”
苏夫人也连忙敛衽行礼,声音温和:“多谢世子厚爱,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沈砚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站在苏夫人身侧的苏凝雪,她今日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裙,长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晨光落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莹白,眉眼间的愁绪已淡了许多,多了几分柔和。察觉到沈砚的目光,她微微颔示意,随即垂下眼帘,指尖轻轻绞着裙摆,透着少女的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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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客气了,”沈砚收回目光,语气愈恭敬,“马车已在营外等候,路途不远,咱们这就启程吧?”
苏青庚点头应允,转身对夫人和女儿道:“走吧,去见见伯山兄。”
苏夫人扶着苏凝雪的手,轻声叮嘱:“到了王府,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苏凝雪乖巧应声,抬眸时恰好对上沈砚望过来的目光,脸颊微热,连忙跟上父母的脚步。
营外的马车早已备好,软垫铺得厚实,显然是特意准备的。苏夫人和苏凝雪坐进车厢,苏青庚与沈砚并肩骑马随行。一路之上,沈砚偶尔与苏青庚交谈几句,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车厢,脑海中反复浮现出苏凝雪垂眸时的模样,心中那份悸动愈清晰。
不多时,马车抵达靖安王府正门。沈伯山早已等候在门前,远远望见苏青庚的身影,当即快步迎了上来:“子安!”
“伯山兄!”苏青庚翻身下马,两人紧紧相拥,多年的情谊与牵挂在这一刻尽数流露。苏夫人和苏凝雪也从车厢中走出,向沈伯山行礼问安,沈伯山看着面容憔悴却依旧端庄的苏夫人和清雅秀致的苏凝雪,心中更是感慨,连忙笑道:“快进府!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王府小厅内,方桌摆着四菜一汤,皆是家常却精致的菜式——清炒时蔬脆嫩爽口,清蒸鱼鲜香味浓,一碗菌菇汤冒着氤氲热气,没有接风宴的隆重铺张,反倒透着几分老友相聚的随意亲切。
沈伯山拉着苏青庚入座,苏夫人与苏凝雪分坐两侧,沈砚则坐在苏凝雪身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来,子安,尝尝这道清蒸鲈鱼,府里厨子最拿手的,”沈伯山说着,给苏青庚夹了一筷子鱼肉,“当年在京城,你总说御膳房的鱼做得太腻,不如家里的清爽。”
苏青庚尝了一口,眼中泛起暖意:“还是伯山兄懂我。当年朝堂之上,唯有你肯听我几句肺腑之言,如今落难,也只有你肯收留。”
“说什么收留!”沈伯山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你我同科及第,一起在朝堂打拼十余年,早已不是同僚,是兄弟!柳乘业那奸贼迟早会自食恶果,你且在王府安心住下,咱们联手,未必不能在这乱世中谋一条生路。”
苏青庚颔,夹起一筷子青菜,语气凝重:“伯山兄有所不知,柳乘业如今权势滔天,不仅把持朝政,还在暗中招兵买马,恐怕……早有不臣之心。”
“我自然知晓,”沈伯山喝了一口酒,眼中闪过厉色,“不然我为何在靖安郡招募新兵?如今陛下昏聩,奸臣当道,咱们只能靠自己。你精通钱粮,我手握兵权,只要稳住靖安郡,日后必有一搏之力。”
两人边吃边聊,从当年朝堂上的趣事聊到如今的局势,从苏青庚流放途中的艰险聊到赵玮劫囚的果断,话语间满是感慨与默契。苏夫人偶尔给苏青庚夹菜,轻声叮嘱他慢点吃,语气温婉;苏凝雪则安静地坐着,小口进食,偶尔抬眸,恰好对上沈砚递过来的一双新筷子,脸颊微热,连忙接过道谢。
沈砚借着给苏凝雪夹菜的由头,轻声问:“苏姑娘,这菌菇汤味道如何?特意让厨子少放了盐,怕你吃不惯重口。”
苏凝雪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声应答:“多谢世子,味道很好。”
沈伯山瞥见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对苏青庚道:“子安,你这女儿生得清雅秀致,可有许配人家?”
苏青庚闻言,看了一眼女儿,摇了摇头:“前些年本有一门亲事,可惜后来我遭了难,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苏凝雪,见她垂着眼帘,耳根泛红,心中那份情愫愈浓烈。小厅内,酒香伴着笑语,老友畅谈,儿女情长悄然滋生,满室皆是暖意。
聊到兴起时,沈砚忽然起身,对着众人拱手笑道:“父亲,苏大人,晚辈去厨房看看午后的点心备好没有,免得待会儿怠慢了苏夫人和苏姑娘。”
沈伯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仔细着点。”
沈砚应声,转身快步离开小厅,脚步不停直奔自己的卧房。关上门后,他指尖一动,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下一秒便已置身于熟悉的公寓空间——浅色沙、落地窗外的虚拟景致,以及茶几上静静摆放的智能手机,与王府的古雅氛围截然不同。
他快步拿起手机,解锁后熟练点开某团闪送app,目光飞浏览着“女生心动礼物榜”。苏凝雪气质清雅,太华丽的东西恐怕不合她心意,沈砚略一思索,选中了一款白瓷描金永生花饰盒:盒身绘着淡雅的梅枝,内里衬着柔软的米白色绒布,还搭配了一支小巧的珍珠簪,精致又不失温婉,正合苏凝雪的性子。
确认地址填的是王府后门的隐秘收件点,选择“半小时达”,支付完成后,沈砚看着订单页面上的“骑手已接单”提示,嘴角不自觉扬起。他将手机放回茶几,又在空间里翻出一块包装精致的桂花糕——也是苏凝雪方才吃饭时悄悄多尝了两口的点心,揣在怀里,才意念一动,返回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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