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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峰晴见-2
“你刚刚拉了崔无音一把?”陆行舟想起刚刚的惊险场景,不由得心有馀悸,手上的册子轻如棉花,此刻他拿着,却觉得重若铁块。
宁归柏点头,他没什麽表情,似乎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
陆行舟说:“虽然他先上去了,但他不肯认这第一名,是吧?”
宁归柏说:“是。”
“如果他没这麽做,而是理直气壮地得了第一名,你会如何?”
宁归柏想了想:“我会把他打服。”
陆行舟说:“你救他的时候,有想过他可能不会感激你吗?”
宁归柏皱眉:“我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把第一让出来,也没想过他会知恩图报还是忘恩负义,只是顺手罢了。你这麽关心他做什麽?”
陆行舟无言以对,他明明是想了解宁归柏,怎麽就变成了关心崔无音?这人的脑回路真是不一般。也罢,陆行舟将册子递还宁归柏,宁归柏没伸手:“做什麽?”
“这是你辛苦赢来的东西,我不能就这麽收下。”陆行舟确实需要这门内功,但他也确实什麽都没做,还放了宁归柏几次鸽子,他问心有愧。
宁归柏的眉头拧得更紧:“爬个山有什麽辛苦的。我不要。”
陆行舟退一步:“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这本内功心法应当不俗,不然燕归堂也拿不出手,你先收着,回去看看想不想学。等你学完了,如果还想给我的话,再给我也不迟。”
宁归柏盯着陆行舟冻得通红的手,他收下册子,将陆行舟的手推回狐裘里,说:“过两天我再给你。”
陆行舟笑了,他的手已经冻僵了,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狐裘内的绒毛。大冷的天,宁归柏居然穿得跟秋日无异,且他的手还比陆行舟的暖和多了,陆行舟疑惑地问:“你穿这麽少,不冷吗?”
“登龙城的冬天比关州冷多了。”宁归柏看着正在哆嗦的陆行舟——他可能哆嗦太久,已经察觉不到自己在颤抖了。这人也不知道再多穿点,他披的狐裘也不知道是不是劣质货,居然能把他冷成这样,宁归柏看狐裘不爽,冷冷地说:“走吧。”
陆行舟求之不得,走走走,快走!再不走他就要变成陆行冰了。
“很冷吗?”回去的路上,宁归柏走在後头,瞧见陆行舟一蹦一蹦地走,好像跳起来就不冷了那样。
陆行舟憨笑两声:“我脚僵了,活动活动。”
宁归柏说:“手给我。”
陆行舟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还是伸出了手,宁归柏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从他的手腕处往上窜,传至四肢百骸,很快他的腿不抖了,脚也恢复了知觉,陆行舟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陆行舟偏头看着宁归柏:“小柏,你练的是火系内功吗?”
宁归柏说:“不止,我什麽内功都练。”
陆行舟本想继续问“都有些什麽内功啊”,话涌到唇边的瞬间便掉回肚子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在这麽小的年纪,就能练成这麽厉害的武功——那些练功的岁月,多半是不高兴的吧。哪怕他是天才,他也一定经历过非常痛苦的阶段,就连他这种天资平平的人,当初练武的时候都险些没了半条命,陆行舟咬了咬唇,不问了,不问了。
陆行舟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如果半月前我知道了,可能会找人给你留个口信。”说“可能”,是因为他不确定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知道宁归柏的住处,能不能想起他来。
他等了会,才听见宁归柏说:“因为我不会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我会不断换客栈。”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我不喜欢一直住在某处。”
“我知道了。”陆行舟顿了顿,“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麽?这麽冷的天,要不要喝羊肉汤?”
“好。”
陆行舟这回没有特意挑贵的地方,他循着记忆,找到了上回跟吴家兄弟一起吃的羊肉铺子,撩开遮风的帘子,牵着宁归柏进了门。
店里的中央煨着一大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蒸气扑腾到人的脸上,陆行舟脱下狐裘,放在了一侧的板凳上。
宁归柏不肯坐在对面,非得跟陆行舟挤在一张板凳上,陆行舟无所谓,随他去了。陆行舟要了一锅羊肉羹,两碗羊肉汤和米饭,他在千仞峰下等了一日,早已饥肠辘辘。
宁归柏问:“你为什麽要来关州,加入燕归堂?”
陆行舟回答过很多次这个问题,未经思索便说:“因为我喜欢剑,我想练剑。”
宁归柏偏过头,看表情是不怎麽信。
陆行舟欲言又止,他想说点真假掺半的话,又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宁归柏跟郑独轩不一样,他会异常较真,还是算了。
宁归柏说:“登龙城也有学剑的门派。”
陆行舟笑了笑:“我已经选择了燕归堂。你是要回家了吗?”
轻功比赛已经结束,宁归柏在关州已经待了一个多月,快过年了,他应该要回登龙城了吧。
宁归柏说:“我过了腊月二十七再走。”
“腊月二十七?那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那是我的生辰。”
陆行舟数着手指头:“十五岁的生辰?”
宁归柏:“嗯。”
陆行舟诧异道:“你要在关州过生辰?”他不应该在生辰前回登龙城吗?真是奇怪。
宁归柏默认。
陆行舟问:“这里有你的朋友?还是说你的亲人也会来关州陪你?”
宁归柏凝视着陆行舟:“没有人陪我,我一个人过。”
陆行舟怜惜地给宁归柏夹了好几大片的羊肉,问:“你想我陪你吗?”
宁归柏反问:“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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