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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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0 如果（第1页）

番外20：如果……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身体深处传来的丶熟悉的虚弱感。

洛星辞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了床头柜上那束早已枯萎的百合，以及日历上那个无比熟悉又刺眼的日期——这正是他当初穿书醒来，决定放弃对叶白的无望痴恋，选择“攻略”顾宴的起点。

心脏骤然紧缩。他下意识抚摸手指，没有婚戒。他看向病房门口，没有那个挺拔冷峻丶会为他蹙眉的身影。

一切，回到了原点。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但前世磨砺出的影帝本能，让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身体原主因对叶白“爱而不得”闹自杀未遂，刚刚脱离危险。顾宴，此刻于他而言，依旧是那个活在财经杂志和传闻中丶遥不可及丶冰冷无情的大反派。

出院後，洛星辞看着镜子里年轻却带着颓败之气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他果断切断了与原主所有不健康的人际关系，拒绝了经纪人接来的丶那些围绕着叶白打转的廉价通告。他重新拾起演技，泡在图书馆，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镜子一遍遍磨炼，用最快的速度摆脱了那身令人作呕的菟丝花气质。

机会出现在一个高端商业酒会。他凭借一个偶然得到的机会，混了进去。不是为了“碰瓷”顾宴，他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平台，让重新起步的自己，有机会被更好的资源和眼光看到。

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洛星辞穿着一身借来的丶不算顶奢却足够得体的西装，安静地站在角落，观察着场内的浮世绘，眼神清醒而疏离。

就在这时，人群微微骚动，入口处，顾宴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个顾宴，俊美，矜贵，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如同移动的冰山，所过之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洛星辞的心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丶剧烈地悸动起来。一股酸涩与狂喜交织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仿佛是命运的牵引，顾宴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不经意地扫过他这个角落。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洛星辞清晰地看到，顾宴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在触及他视线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丶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怔忪与迷惑。

而洛星辞自己，也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疯狂地撞击着肋骨，一声声，如同擂鼓。

洛星辞迅速低下头，避开了那道过于锐利的视线。他告诉自己，冷静，现在你们是陌生人。

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难以停止。

几天後，在一个小型的丶格调高雅的画廊开幕式上，他们再次“偶遇”了。洛星辞是受一位赏识他的独立制片人邀请前来，而顾宴，则是作为画廊的重要赞助人出席。

洛星辞正专注地欣赏着一幅抽象画，试图理解画家想要表达的情绪。一个略显轻浮的年轻投资人凑了过来，言语间带着不掩饰的企图，手甚至不规矩地试图搭上他的腰。

洛星辞眼神一冷，正准备避开。

“李经理。”

一个低沉丶冰冷丶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那李经理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脸色微变，讪讪地转头：“顾丶顾总……”

顾宴甚至没有看那李经理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洛星辞身上，依旧是疏离而审视的，但他高大的身躯却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隔开了洛星辞与那个骚扰者。他什麽也没对洛星辞说，只是对那李经理淡淡道：“王总在找你。”

李经理如蒙大赦，立刻溜走了。

洛星辞怔在原地，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加速。他擡头看向顾宴，想道谢，却在对上对方目光时，莫名失语。顾宴的眼神太复杂，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解读清楚的，被莫名吸引後的烦躁。

“谢谢。”洛星辞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自然。

顾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身离开，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那以後，洛星辞发现，他遇到顾宴的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

有时是在他试镜的公司楼下，顾宴的车“恰好”经过；有时是在他常去的那家僻静咖啡馆，顾宴会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处理公务，一坐就是一下午；甚至在他参演的一部小成本话剧首演谢幕时，他能在观衆席的角落里，捕捉到那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丶熟悉的身影。

顾宴从不主动与他交谈，每次目光相遇，他也总是率先冷漠地移开。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丶沉默的注视，让洛星辞无法忽视。

洛星辞也不再是前世那个主动出击的“攻略者”。他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认真地生活，偶尔在与顾宴视线相撞时，会回以一个客气而疏离的丶符合陌生人身份的微笑。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即使没有那份协议，没有那些刻意的靠近，仅仅凭借灵魂的本质，他们是否依然会走向彼此。

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持续了数月。

直到一个深秋的夜晚，洛星辞的话剧再次演出结束。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出租屋的安静街道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後，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脚步声渐近，最终与他并行。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们停下脚步。

顾宴终于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看着洛星辞被夜风吹得微红的脸颊，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洛星辞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後，他听到顾宴用那低沉磁性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宿命感的嗓音，缓缓问道：

“我们……”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星辞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整整一拍。他擡起头，望向顾宴那双在月色下显得不再那麽冰冷丶反而翻涌着未知情绪的眼眸，一个极浅丶却仿佛洞悉了所有轮回秘密的笑容，在他唇角缓缓绽开。

夜色温柔，答案，早已写在彼此凝望的眼中，写在每一次不受控制的心跳里。

那麽，在这个全新的丶没有剧本的时空里，谁会成为先伸出手，打破这层微妙平衡的人呢？

这悬而未决的下一步，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闪烁着诱人而未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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