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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遥远的窥探
苏蔓的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但并未点燃。她斜倚在米兰酒店套房的露台栏杆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时尚人群,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亲爱的让-皮埃尔,”她对着手机,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说道,声音慵懒而迷人,“你上次看中的那块百达翡丽,我帮你拿到了……别客气,一个小忙而已。对了,顺便问一下,你听说了顾言深导演的新片吗?对,就是那个《阿树》。我一个朋友想参与投资,但你知道,他们总是很谨慎。能不能……帮我要一份最详尽的项目资料?剧本丶拍摄地丶预算……越详细越好。当然,我知道规矩。”
电话那头的法国制片人,显然无法拒绝这样一位美人的请求,更何况还有着名表的诱惑。半小时後,一份加密文件便发到了苏蔓的邮箱。
她甚至没有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而是直接用加密通道转发给了那个指定的号码。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丢在桌上,终于点燃了那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袅袅的烟圈。
烟雾模糊了她美艳的脸。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沈倦这是在干什麽?用最顶级的商业间谍手段,去窥探一个前任情人的新生活?
这已经不是病了,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癌。他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上帝,殊不知,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躲在暗处丶可悲又可怜的偷窥者。
不过,这与她无关。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一张可以庇护她爱人的丶由沈倦亲手签下的保护伞。
至于沈倦本人是沉沦还是救赎,那是他自己的事。
京市,凌晨三点。
盛世华影的顶层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沈倦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後,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苏蔓发来的文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握着鼠标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看到了剧本大纲。
“阿树”,一个在黑暗中追逐光明的盲人画家。
他看到了“失去”丶“记忆”丶“重塑”这些关键词。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扎进他的心脏。原来,在林溪的新世界里,他已经被定义为一场需要被遗忘和重塑的“灾难”。
他看到了拍摄地点。
一栋面朝大海的白色别墅。照片上,阳光倾泻在露台上,蓝色的地中海温柔得像一片梦境。
那里没有连绵的雨季,没有永远不会被拉开的厚重窗帘,没有压抑的丶插满百合花的冰冷公寓。
那是林溪选择的“新生”。
沈倦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项目报告的“潜在风险”一栏。
“关键场景需在卡拉拉采石场拍摄,该地区因地质特殊性,拍摄许可极难申请,且存在安全隐患。”
“影片所需的一种特殊矿物颜料‘圣丹尼斯蓝’,其唯一供应商‘马尔丹画廊’以作风傲慢闻名,极难合作。”
“同期,有一部好莱坞商业大片将在当地取景,可能会对收音丶场地等造成干扰。”
沈倦静静地看着这三行字,沉默了许久。
然後,他拿起了桌上的内部电话,拨给了周扬的专线。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周扬的声音带着一丝未睡的沙哑:“沈总。”
“记一下。”沈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冷得像冰。
“第一,让欧洲分公司的法务,立刻联系当地政府,以盛世华影文化交流基金会的名义,买下卡拉拉采石场未来三年的独家使用权。然後,以最低价格,租借给顾言深的剧组。”
“第二,派人去巴黎,找到‘马尔丹画廊’的主人。无论用什麽代价,我要他们画廊里所有的‘圣丹尼斯蓝’。然後,以一个匿名艺术爱好者名名义,‘赠予’《阿树》剧组。”
“第三,查一下那部好莱坞大片的制片方,告诉他们,盛世华影愿意追加三千万美金的投资,唯一的条件是,他们的拍摄计划,推迟一个月。”
周扬在电话那头,没有任何疑问,只是沉稳地回答:“明白。天亮之前,我会把初步方案发给您。”
挂断电话,沈倦关掉了电脑。
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轮廓冷硬的脸,和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
他做着这一切,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认识到——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林溪的世界里了。
他甚至不能让他知道,这些“好运气”背後,藏着一个他最厌恶的名字。
他这个被驱逐的恶魔,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天堂之外,为他唯一的信徒,扫清通往神坛的每一寸道路。
遥远的窥探,无声的守护。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一场无期徒刑的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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