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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楼。
每日里,金樽楼的客人都络绎不绝。那风景好的沿街雅室,更是一座难求。若想坐进去,要麽提前十天半月预留,要麽,便在那钱来赌坊挥金如土。
已是夜饭时间。店小二点头哈腰在前面引着,身後跟着一胖一瘦俩人。他在一间临街的包房门口停住了,丝毫不在意二人穿着简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间包房可是小的特地留给二位的。”说罢,他推开了包房门,“二位爷,请。”
那一胖一瘦正是周大虎与王小刀。二人在永济山庙与祝鸿文分开後,一路北上,来了雄州。周王二人的运气出奇地好,在钱来坊玩了三天,赢了个盆满钵满。
“有什麽好菜都上来。”周大虎抖了抖包在他肚子里那堆银子,“瞧见了,爷有钱。”
“好嘞,都给您上咱金樽楼最好的菜肴。”那小二咧着个嘴,一双眼望着周大虎,没有下去的意思。
周大虎明白了,从兜里掏出一小粒碎银,大方道:“喏。快去,爷爷饿得慌。”
那小二脸上的笑更盛了,连忙接过那银子,往後退,“多谢爷,多谢爷。”
包房门关上了,周王二人身心舒畅地往那靠窗的软塌坐下。
周大虎将肚中银子都掏了出来,又擡擡下巴示意王小刀,“你赢的也都掏出来。”
王小刀整个人也红光满面,他边掏出身上银子,边说,“虎哥,俺想,该是那场火把咱运气给烧旺了。”
周大虎开心数着钱,那翘起的二郎腿不住抖着:“也许吧…指不定还是我周家的祖师爷在庇佑咱们!回头啊,你还得跟我去拜拜!”
“好嘞。虎哥,那玉珠咱还追吗?”王小刀趴在窗台,见隔壁窗沿上站了只小红鸟,便对着那鸟吹了口哨,逗弄起来。
周大虎头也不擡,絮絮叨叨个不停:“不追了,我可不想再碰见那黑炭脸。这赢来的钱都够咱回去做买卖了。再赢点儿,咱就金盆洗手。到时候先把你手边的刺青给洗了,然後咱哥俩找个地儿租间铺子。做什麽生意我都想好了,就卖些汤饼。小本生意,赚的不多,也没行会来找咱们麻烦…”
“都听你的。”小红鸟早不见了踪影,王小刀手百无聊赖,“也不知道那位祝官人现在如何了。”
周大虎想起那官凭:“他是不是就在这里当官儿?”
说话当时,王小刀竟激动地指着那窗外:“虎哥,快瞧!你快瞧!祝官人!”
说曹操曹操到,那祝鸿文此时竟出现在金樽楼外,身後只跟了王守义一人。
先前抓那举子仓仓长,曹彰的反应已经够大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要来金樽楼拿人,定会万加阻挠。于是祝鸿文便只携了王守义,换了身便服,亲自来探金樽楼。
祝鸿文正欲进楼,却被王守义拉住了衣袖。
“姐夫,刚才出门时,小六找了我。”小六,是与王守义交好的衙役之一。
祝鸿文偏头一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六知道咱要来金樽楼,便提醒我说,整个雄州,最大的不是太守,也不是通判。”王守义眼睛一擡,指了指头上硕大的金樽楼招牌,“是钱家两兄弟。”
祝鸿文先前已听罗文招说过一二。这钱家两兄弟在雄州势力颇深。钱伯谦名下産业衆多,除了这座金樽楼,还有紧邻的钱来赌坊丶通济当铺丶福源商号等铺面,而其胞弟钱仲礼,则在东京府管着白矾楼的生意,与京城诸多大相公交情颇深。
可即便如此,他今日难道便不进金樽楼了?
祝鸿文望着王守义:“不然,你先回衙门等我。”
王守义立即摇头:“我不回去!我就是担心姐夫…我总不想你出事…”
祝鸿文拍了拍王守义:“别想这麽多,先前不管多难,我们也挺过来了。”
祝鸿文看似隐忍,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无条件一直退让。先前那铜币走私,实非他可力挽狂澜。可如今这私贩人口,把素娥的女儿都拐卖了,他要是连这次都当了缩头乌龟,这官,再当着有什麽意思?
说罢,二人一前一後踏进了金樽楼。
刚一进门,便被人搂住了。还以为是钱老板派人来捉他们,再一看,竟是张熟悉的笑脸。
“是你!”祝鸿文心下一喜。
周大虎也喜笑颜开:“是我。”
祝鸿文拦下要打人的王守义,解释道:“阿义,这位是我来雄州路上帮过我的朋友…”说到此,祝鸿文实还不知这胖子姓甚名谁。
“叫我老周。”周大虎一拍胸。
王守义十分上道:“周哥。”
周大虎全是他乡遇故知的盛情,又一把搂住祝鸿文的肩膀,“来酒楼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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