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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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窍（第2页）

旺眯着眼适应了黑暗，看见老村长站在角落，模样比生前苍老许多。

“老村长，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旺带着哭腔问。

老村长叹口气：“你这是魂出窍了。阳寿未尽的人偶尔会生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身体虚弱或者冲撞了什么。”

旺想起白天收割时，曾在田头一个小土包前休息过。那土包据说是个孤坟，没人知道埋的是谁，年代久远了。

“我怕是冲撞了西头那个孤坟了，”旺懊悔地说，“今天太累，就在那坟前空地坐了一会儿。”

老村长摇摇头：“那就是了。那坟里埋的是个横死的外乡人，怨气重得很。”突然老村长神色一变，“不好，他们找来了！你快走！”

地窖入口处出现几个黑影，青面獠牙的死尸正在往下爬！老村长推了旺一把：“后面有个通道，快走！一直往东不要停！”

旺被推得向后跌去，果然现墙根处有个洞。他顾不上多想，钻进去就往前爬。洞内狭窄潮湿，有一股难闻的霉味。

旺爬啊爬，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亮光。他奋力爬出去，现自己在一片麦田里。正是他家的麦田，麦子已经收割过半，麦茬在月光下白花花一片。

旺松了口气，心想总算回到阳间了。他朝着家的方向飘去，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回头一看，个青面獠牙的死尸不知什么时候又追了上来！

旺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往家跑。眼看家门就在前方，他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回头一看，竟是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枯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手干枯如柴，指甲又长又黑，死死攥着旺的脚脖子。旺拼命蹬腿却挣脱不开。后面的死尸越追越近，最前面的一个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獠牙。

就在这时，一声鸡叫划破夜空！

抓住旺的枯手猛地松开缩回地下。那些死尸也顿住脚步，面露惧色。东方天际已经泛白，鸡叫声此起彼伏。

旺趁机连滚带爬地奔向家门，穿过墙壁直接扑向床上的肉身。

他猛地睁开眼，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冷汗，心跳如鼓。窗外天光微亮，鸡鸣不已。

“爹，您醒了？”儿媳桂花和儿子听到父亲怪叫声，推门进来，看见父亲脸色苍白，吓了一跳，“爹，您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旺张张嘴，喉咙干得不出声。桂花赶紧倒来一杯温水，扶他喝下。

“我做噩梦了，”旺终于能出声，声音嘶哑，“可怕的噩梦。”

儿子安慰道：“梦都是反的，爹。您就是这几天收割太累了。今天您在家歇着，别下地了。”

旺摇摇头，又点点头，心里还在后怕。

早饭后，旺还是下地了。他特意绕到昨天休息的那个孤坟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赔了不是。

晚上，旺不敢睡，生怕再魂出窍。他睁着眼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旺觉得身子有些虚，就去邻村找中医刘大夫抓了几副安神补气的药。刘大夫号脉后说他是气虚神涣，得好好调理。

吃了几天药，旺精神好些了，但那晚的经历仍历历在目。他尤其想念老伴秀兰，是她救了自己。

七月十五中元节到了，河套村有烧纸祭祖的习俗。旺买了许多纸钱香烛，不仅给自家祖先烧了，也给那个孤坟和乱葬岗的无主孤魂烧了不少。

当晚，旺梦见秀兰了。秀兰穿着整洁的衣服，面色红润，笑着对他说：“旺，我就要转世去了。你好好保重，和桂花他们一起带大小军，我在那边就放心了。”

旺醒来，枕头湿了一片，但心里踏实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里的庄稼收完了，又种下了新一季的作物。河套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炊烟袅袅，溪水潺潺，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绚烂。旺扛着锄头往家走，忽然觉得一阵清风拂过，像是秀兰温柔的抚摸。

他抬头望望天空，轻声说：“秀兰，你放心，我好好的，咱们家也好好的。”

晚风吹过麦田，掀起层层金浪，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魂兮归来，终是在这尘世烟火中，找到心安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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