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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娘心里发恨,瞪完沈萃,又去看纪澄。这一看可不得了,纪澄着衣偏好素雅,但是剪裁上却是一点儿也不马虎的。
因着虽然进了七月且立了秋,可暑热依旧,秋老虎的厉害丝毫不输盛夏,所以纪澄穿了件淡烟蓝的晴雪纱地的叠纱襦裙。
但凡是纱裙因着纱细,织起来费工,且中间万一有断线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都十分昂贵,晴雪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晴为名,是指它迎着阳光看仿佛有点点金沙一般,低调又不失华丽。
纪澄这身襦裙剪裁十分别致,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锁骨来,袖子是复古的宽袖,行走起来飘逸入云,最特别的是她腰上不用丝绦,反而以黄金打成薄薄的海棠花垂在腰间,晃动间简直让人的眼睛没法儿从她纤细的腰肢上挪开眼。
便是那些不屑于同纪澄交谈的京师贵女此刻也都软和了身段来向她打听是哪家衣坊做的。
王悦娘看着雪肤花貌的纪澄,只觉得她那肌肤白皙得刺眼,仿佛有强光在反射一般,她心里暗骂一句“狐媚”,只觉得她领口开得太多,简直是不要脸。
其实王悦娘这真是只许州官放火,她若是低头看看自己,就会发现她不仅领口比纪澄开得宽,连胸口都低上了半截儿。
原本本朝开国之处,姑娘家的衣裳还是很矜持的,但因着胡风东渐,胡女见见映入人的眼帘,世家闺秀虽然不屑丰乳肥臀的胡女,可男人们却似乎十分待见,渐渐就有了中原姑娘的衣领越开越大的风气,当然这种风气首先就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皇室先祖上有人纳了胡女做妃嫔,众妃见她受宠,就跟风学她的穿着打扮,又有人觉得那胡嫔受宠不就是胸口两团肉大点儿么,便也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以此来搏皇帝眼球,此风一旦开启就再也刹不住,领口也是越开越低。
纪澄这身打扮真是小巫见大巫的,那些嫁了人的贵妇,领口开得还更吓人呢,时人似乎都以此为美了,以前出门是只在脸上涂抹脂粉,现在是脖子和一大截胸脯上都要傅粉以增白。
王悦娘见着纪澄,只觉见她一回,这人就“狐媚”上一层,心中对她的厌恶又更添加一层,再去看她那表妹沈萃,王悦娘心中的恶念就怎么也遏制不住了,心里想着既然这么喜欢狐媚,不如送到那窑子里头好好狐媚去。
王悦娘既然起了这样的歹心,自然就要好好筹谋,少不得又要去求她那无所不能的四姐姐。
王四娘却摆起了谱,眯着眼睛道:“你不是说不至于么?”
“四姐姐你也看见今日纪澄那模样了吧?小小年就就狐媚得厉害,她若是留在沈家,只怕……”王悦娘咬了咬嘴唇,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寓意已明,就怕沈家二公子为美人动心呢。
王四娘心中冷哼,若非如此她犯得着撺掇王悦娘出来顶锅么?
“她那样的出身,二公子如何看得上,看上了也不过是玩物。”王四娘不接王悦娘的招儿。
王悦娘只好厚着脸皮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王四娘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帮你?你那儿不是还有个斌表兄吗?”
陈斌是王悦娘母亲的外侄儿,打小儿就跟在王悦娘屁股后面走,见着王悦娘就走不动道儿,两家见他如此本是想亲上加亲的,但奈何王悦娘死活瞧不上陈斌,这事儿也就一直悬在那儿。
“他?”王悦娘想起陈斌就不耐烦,这人实在是太厚脸皮了,王悦娘一直避着他,就怕他哪日真说动了家中长辈将她嫁给他。
但是王悦娘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或许只有陈斌才能帮自己,也只有让陈斌去做,她才能安心。
不过王悦娘还是有些担心,咬着嘴唇道:“四姐姐,你说万一这件事成了,沈家,沈家那边……”
王四娘笑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纪澄什么出身?谁肯为她得罪我们?就是加上个沈萃,出了那么大的丑事儿,她那个娘遮掩都遮掩不及呢,不然一旦爆出去,纪夫人就更没脸见京中贵人了。”
王悦娘本来还挺忐忑的,被王四娘这样一说就放心了,纪兰那个人最要面子,沈萃出了丑她肯定不敢闹大的。
日子如流水,很快就到了七夕这日,牛郎和侄女鹊桥相会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千百年了,大家依然热衷于不停地复述这个传说。
这日晚上京师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正月里的花灯节,花灯节家家户户都要挂出灯来比美,而七夕在大秦却是一年一度的放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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