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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想来这世间母女即便性情不投,中有隔阂,也总是希望对方好的。
*
东宫之中
奚清桐再次来到了太子的寝殿门前,虽已经被拒了两次,心中极为恼怒,但她作为侧妃便是做样子也不能不来。
她心里其实是不大愿意做这样伺候人的事情,可奚清桐也懂雪中送炭的道理,若是能在太子低谷时期对他悉心照顾,嘘寒问暖,以后少不得她的好处。
于是她便每日点卯似的来了,只求以后太子问起,也不露了差错,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被叫了进去。
“良娣,殿下请您进去。”
奚清桐心中一喜,连忙敛裙入内,跨过内殿屏风,便见到了靠坐在床榻上的太子。
此时,太子也正看向她,疲倦苍白的面色中看不出太多情绪只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眸光太过明显,叫奚清桐又是羞涩,又是欣喜。
殿下终于愿意认真看她了!
萧霁确实也是在看奚清桐,他默不作声,只用那双淡漠矜冷的桃花眼一寸一寸地扫过眼前这张脸,与之同时心中却想起另一位女郎。
长跪不起
萧霁知晓老师性命无忧后,他便放下了悬着的心,自然有空分神思索其余诸事。
这头一件自然是查清自己为何坠马,以及治疗腿伤,这就不免想到了那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包扎的奚家娘子。
要知道即使是宫中医术高超的太医在治疗王公贵族时还会畏手畏脚,恐一个不慎就叫王公们没了性命,以至于获罪,是以他们时常不敢用尽手段治疗,也会延误了救人最好的时机。
而她女郎之身却敢在数千人的眼下对他实施急救,这样的胆魄实在叫人佩服,不但如此,之前太医前来替他看诊,还言其措施妥当,有正统名家之风。
再思及见她以来的桩桩件件,萧霁不禁对青梧更加好奇,便打破了他以往立下的规矩,允许侧妃进来探望。
想到那日乌龙,萧霁苍白的面色又隐隐有些发烫,他决计仔细观察一番二人,难道孪生姐妹还就真一模一样不成?
于是自奚清桐转过屏风过来,萧霁的视线就未从她身上移开,一举一动皆落于他的眼中,不断与青梧对比。
他虽未见过青梧走路姿态,但他见过青梧向自己拱手作揖,那姿态潇洒,在一众守规矩女郎中格外不同,想来走路也不会像是眼前这般纤足缓步,行不摇裙。
再由身姿上移至面容,两者妆容差别巨大更不用多说,奚娘子妆容清丽明媚,自己侧妃华贵明艳,一看便能分别,但妆容服饰不过外物,萧霁想要辨别的还是两人的五官。
他看得认真,自然也就忽略了奚清桐的动作,及她来到近前坐下,萧霁才恍然回神,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他略有些洁癖,不喜旁人坐他床榻,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奚清桐见太子没有出声斥责,心中愈加欢喜,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显然性命无忧后,她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正巧有内侍端来汤药,她便顺手接过药碗坐下,“殿下,妾身来喂你喝药。”
萧霁正看得认真,便囫囵颔首,眼睛依旧盯着奚清桐的面容。
见状,奚清桐更是喜不自胜,连忙搅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递过去。
又见眼前桃花眼凝望与她,神色颇有些“痴迷”,奚清桐不禁含羞低头,心觉她真是来对了。
想来等太子病愈,她便能真正成为殿下的女人,甚至能在太子妃进门前抢先诞下一儿半女。
她愈想心中便愈加火热,手中动作便更加温柔细致。直到那药碗即将见底,奚清桐舀起最后一勺汤药递向太子时,太子终于开口说话。
她一时没听清,微愣询问:“殿下,您说什么?”
“孤说你们姐妹俩长相果真极其相似。”
仅凭仓促几面,又非两姐妹都在,萧霁实难察觉二人差异。
他不知姐妹俩之间龃龉,说的坦荡寻常,却不知他一番话叫奚清桐心头一落,什么羞涩,什么喜意在一瞬间通通消散。
那勺子也“叮当”一声落到了碗底,勺中汤药飞溅而出,险些落到了萧霁身上。
萧霁剑眉猛地一蹙,他有些不悦,可看到奚清桐那张脸,便又把嘴闭上,到底是他的侧妃又是她的姐姐,这点小事还是罢了。
周围内侍忙围了上来,奚清桐一边请罪,一边心里却恼火万分。
又是青梧,怎地又是她!
奚清桐以为自己嫁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地位与孪生姐妹天差地别就能她彻底割席位,无人再把她与自己相提并论,可现在却是连殿下也记住了她。
而且这番话明显是因孪生姐妹而起,定是那日马场救助之事叫殿下记在了心里。
一介乡野游医竟然也敢给天皇贵胄救治,简直真是不知所谓!
奚清桐不但没有感谢青梧,反倒是怨怪青梧抢了她的风头,她心中怒火烧,可面上未曾露出分毫,等处理完汤药,她便自责道:“都怪妾身太惊讶了以至于洒了汤药,妾身只是没想到殿下会突然想起妹妹……”
有自己在面前,为何要想起她?
然而萧霁却没听出奚清桐话中隐隐幽怨,只讶异反问道:“你俩乃是孪生姐妹,生的一模一样,何谈突然想起?而且她顶着压力为孤急救,孤对她非常感激。”
这句话便叫奚清桐更加气急,指尖不禁嵌入掌心。她苦心表演那一场岂是为了叫殿下记住奚清梧恩情?
合该记她的恩情!
可这等心思岂能直言?饶是奚清桐心中呕得要死,口中还得说青梧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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