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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赵通的话却让她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奚清桐呆愣问道。
“太医说,殿下的腿因为这几日跪废了,恐不利于行,就算能站立行走,也会跛脚。”
“而且不仅仅是废除储君之位……”说到这里,赵通也再难说下去,他哽咽道,“您再等等就知道了。”
奚清桐没有追问,因为她的脑中已混乱不已,还能有比萧霁腿废了更不堪的事情吗?
天下岂有跛脚的皇帝?
难道她这辈子只能当个亲王侧妃了?
可当晚传到东宫的旨意就让她直接瘫倒在床榻之上,一件一件皆出乎她的预料。
她的夫君不但被废除储君之位,还被贬为庶民,迁居京郊行宫!
奚清桐前去上林苑时在路上看过,那行宫已荒废数十年,破败不堪,如何能住?!
浑浑噩噩度过一夜,第二日宫门刚开之时,奚清桐便拿着令牌逃离东宫直奔奚家而去!
人不为己
紫宸宫中一片寂静,昨日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早已被收拾了个干净。
天色刚微微亮,萧元成便睁开了眼睛,他昨夜也睡得很迟,今日却醒的很早,终究是人老了,觉少。
白得安听见里面动静立马走了进来,温声道:“陛下,如今时辰尚早,新科进士觐见还要到正午呢。”
萧元成这才想起今日还要接见新科进士,不由得嗤笑道:“朕真是老糊涂了。”
可他能说自己老糊涂,旁人却是不能附和的,白得安低头不发一语,只仔细给皇帝穿上中衣,还要继续替皇帝穿外袍时,却被皇帝制止。
萧元成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一股湿气扑面而来,他目光停在那湿润的水迹上,不禁一怔,“昨夜又下雨了?”
白得安垂首敛眸回道:“快天亮的时候下的,如今已经云销雨霁了。”
听到这个“霁”字,萧元成身子一顿,他目光放空了几息,片刻后才叹道:“朕对他是不是太狠了?”
可这话谁又敢回呢?
没听到回应,萧元成也不在意,又自顾自道:“谁让他是杨灵慧的儿子,谁让他身上杨家的血又浓了呢?”
听到这句话时,白得安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旁人都以为皇帝对继后一见钟情,故而聘为皇后,只有他知晓为何。
遥想当年,元后刚去,几位皇子之母便因后位空出而勾心斗角,皇帝早就看出她们的心思。
那时他正值壮年,若立其中一位为皇后,那势必要立其子为储君。皇帝不欲立储,便不想再立皇后。
可眼瞧前朝后宫勾结,竟多番逼他立后,皇帝一气之下便想出了这釜底抽薪的法子——再迎娶新后。
若是寻常贵女,必然是挡不住悠悠众口和压不过后宫四妃的,可谁让新后是杨家女儿呢?
杨家可是出了一位不得了的女儿啊,那可是大虞第一位女皇,世称杨皇,也是萧元成的亲祖母。
杨皇初为高宗潜邸侧妃,高宗登基,封为贵妃,宠爱异常。后高宗元后去,便直接登上了皇后宝座,年仅三十便与高宗共治天下,而后体弱的高宗驾崩,她便在四十岁那年正式登基,直至七十三岁才驾崩仙去,一生掌权四十余年,杨家自然显赫至极。
新后杨灵慧便是杨氏嫡女,是杨皇的亲侄孙女,这样的身份让前朝后宫瞬间哑口无言。
窗边的萧元成继续说道:“杨家人是很聪明的,杨皇是,姑母是,灵慧是,雪奴也是,可朕不想再让杨家的女人做大了……”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可白得安还是听到了那最后一句——
“朕原本就没想过他会出生啊……”
这一瞬,自以为深知皇帝薄情的白得安还是觉得一股冷意直窜天灵。
那边奚清桐已经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直驱奚家,一路上脑中混乱一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所求为何。
太子被废尚能东山再起,可肢体残废,便绝无可能,如今又被贬为庶人,此局何解?
难道她真的要跟萧霁去行宫过苦日子么?
一旦想到她要如仆婢一般做那琐事,蹉跎容颜,体面不再,她便不自觉地颤抖,无法接受,以至于逐渐癫狂。
“不行,不可以,不可以的,我不能过那种生活……”
金珠银珠瑟缩在车厢的一角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主子想到了她们,遭受无妄之灾。
也不知过去多久,马车逐渐慢下,外面传来喧嚣之声,连陷入恐慌之中的奚清桐也被逐渐拉回了心神,她听着这熟悉的乐声,有些恍然。
“今日是新科进士游街之日?”
话音刚落,她自己便苦笑了一声,可不就是最近么?只是从前的她有心参与这场盛事,如今深陷泥泞,再无心分与它事。
外头赶马的内侍也适时扬声禀告道:“外头有进士游街,安平桥不通,贵人可要换一条路走?”
听这一声“贵人”,奚清桐心中更是一落,昨晚圣旨刚下,这内侍已经对她唤了称呼,真是狗奴才!
她心中暗骂,可口中却不敢向从前那般放肆,到底应了,现下她只想回到奚家,问娘亲还有什么办法。
“那奴才便从菱花桥上走了,只是那边桥上也有诸多百姓,恐怕还是要慢些的。”
菱花桥与安平桥乃是同一条河上的两座桥,安平桥宽大,可供四辆马车同时行进,菱花桥小,只可供两辆马车穿行,两桥相距不过五十余步。
内侍打马转向,穿过小巷,驶上菱花桥时,外头的吉乐之声与百姓欢呼之声愈加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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