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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年闻言果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青梧松了一口气,赶紧推起轮椅继续往里面走。
青梧暗觉逃过一劫,告诫自己不许再提草药,萧霁则是又想起了奚家二娘子,心中情绪难言。
因着两人各怀心思,气氛也再没刚才轻松,话也少了许多,直到看到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青梧才再次开口。
“这怎么有块空地?难道原先什么都没种吗?”
萧霁仔细想了想,回道:“前吴末帝喜大兴土木,同时也兴附庸风雅,偶尔耕种一二,表示亲民,体会田园之乐,这应是当年他种植的土地。”
大虞建立后,这行宫也偶有皇亲居住,但谁都不想碰这亩田地,都觉得晦气。
然而耳边却传来青梧的惊呼声,“皇帝种过的田?我也要种一种,倒是要看看与旁的田有什么不同。”
萧霁张了张嘴,有心道出这桩事,可仰头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身上发出的那股朝气,他觉得,嗯,再晦气也会被她驱散的。
于是,到口的话改成了——“嗯,我相信你。”
他声音温和,眉目疏朗。
青梧低头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抿了抿唇,又抬起头直视前方,心中却念道:长得这么俊俏干嘛?
她的心像是一根被拨动的琴弦,微微震荡,青梧觉得有些别扭,便想着种些什么转移注意力,然而开口便是:“六郎喜欢吃什么?”
又回到了原点。
少年不知少女所想,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次他可是绞尽脑汁,尽量报些寻常的菜,免得打击夫人的自信心。
“菘(青菜),芦菔(萝卜),韭,昆仑瓜(茄子),胡瓜(黄瓜)……”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唉,萧霁实在担忧。
不过若是种不出来,那肯定是这块地太晦气了。
青梧听了,脸上又露出笑,即便是东宫太子,膳食上吃的不还是和寻常人家差不多?
她当然知道御膳房即便是这些简单的食材都能做出花样,可说到底还是这些嘛,她也做的来,姥姥说她做的菜最好吃了。
还在回京途中的老妇忽然耳朵一热,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耳朵,笑啐道:“肯定是那个丫头在想我……”
想到青梧,姥姥看了看桌上的两盘炒时蔬,心里顿时又不得劲了。
这边青梧听完了萧霁报的菜名,便胸有成竹道:“六郎且等着吧,这些我一定给你种出来。”
萧霁又仰头瞧了瞧她,唇边也跟着浮现了一抹笑。
“到时候我要亲自督促。”
两人又恢复了好心情,直到走出后院面上都是带着笑的,他们又回到刚才那棵梧桐小树处,此时梧桐树周围三尺余(一米)的青砖皆被揭起,而后绕着梧桐树垒了个整齐的矮墙,算是个花圃了。
花圃这么大,其中的树不过一小臂粗细,看起来实在是“大材小用”,但青梧和萧霁瞧着都觉得非常合适,这颗小树在他们眼中已然快速生长,枝繁叶茂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少年的惊呼。“啊!”
众人立刻向那边看去,正瞧见黑皮少年阿柱从墙头上跌落!
青梧下意识松开萧霁的轮椅快步走了过去,那步伐姿态落在轮椅上的人眼里又多了一重深思。
阿柱瘫坐在青砖地上,因干活卷起的手肘和膝盖明显擦伤,洇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他正呻吟着,一抬眼就瞧见青梧往他这里过来,顿时连疼都忘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事,我……好着呢。”
说罢就要站起来,却被青梧呵斥:“别动!”
这一句话实在威严,阿柱瞬间闭嘴。
甫一到他身前,青梧便蹲下身,玉白指尖熟练地捏住他的胳膊查看。
只见擦伤处渗着血珠,混着灰尘显得格外狰狞。她拧起眉,全然忘了要遮掩,转头冲着不知所措的村人喊道:“去打些清水来,再拿干净的帕子。”
听这话,阿柱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要抽回胳膊:“使不得!这点小伤过两天就自己好了!”然而手腕却被稳稳扣住。
不远处的萧霁看着这一幕,眉头深蹙,没要他吩咐,赵通已经推着他过去了,他也被惊到了,夫人怎么这么着急呢,那小子不过一个村民罢了。
只是这一想法刚出现,赵通心中又涌上羞愧,若夫人不是这等重情重义,博爱之人,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主子,这样一想,赵通便放下了。
不过他的主子萧霁可没放下,刚升起的疑惑已经被他忘在脑后,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刺眼的一幕——白嫩嫩的手放在了黑黝黝的胳膊上。
多处破绽
“还不快去帮忙?”
甫一到跟前,萧霁便吩咐赵通,他的眉峰轻轻拧在一起,唇抿得紧紧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
闻声,青梧也立时惊醒,她竟又忘记了要掩藏自己的不同,不过她脸上也没露出太多慌张之色,此时越是慌张越叫人怀疑。
她默不作声地由赵通接过了阿柱的胳膊,又自然而然地嘱咐道:“方才地上拔了些艾草,蒲公英,以及车前草,这些都拿来嚼烂了敷在伤口上,过两日应该就好了。”
“这些都是我妹妹曾经和我说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偷偷觑向萧霁,却正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看清他冷淡的神色,青梧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萧霁望着她道:“还不过来。”
青梧心虚着,不敢不从,连忙走过去,裙裾堪堪擦过萧霁膝头时,腕间突然一紧——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脉搏,掌心温度热的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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