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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澜蔽九天 殊死搏生机（第1页）

惊澜蔽九天殊死搏生机

前情回顾：林琉璃通过感业寺尼姑遗留的木雕佛像，锁定素有“贤王”之名的霍王李元轨为深层黑手之一。武後指示“静待其时”，林琉璃转而暗中布网监控。霍王似有察觉，出言警告。双方于无声处，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霍王那句“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的警告，如同淬了冰的丝线，缠绕在林琉璃的脖颈，时时提醒她已身处何等险境。她并未因此退缩，反而将宫正司的运作催至极限，如同一架精密而沉默的机器，更细致地过滤着宫廷的每一丝异动。她知道，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最为致命。

然而，对手的反击，比她预想的更为迅猛丶酷烈，且来自她意想不到的方向。

这日拂晓，天色未明，急促的叩门声便惊破了绮兰殿的宁静。素云脸色煞白地冲入内室，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贵嫔！不好了！宫外……宫外传来消息，昨夜有数名御史联同几位宗室元老，于承天门外跪宫死谏！言说……言说皇後娘娘……牝鸡司晨，秽乱宫闱，勾结妖人，诅咒陛下！请求陛下……废後！”

“秽乱宫闱？诅咒陛下？”林琉璃瞬间清醒，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这是比任何针对她个人的攻击都要恶毒百倍的罪名！直接指向武後存在的合法性！

“还有……”素云声音发颤，“他们……他们还呈上了所谓的‘证据’！说是在……在立政殿外挖掘出了写有陛下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且有人证指认，皇後娘娘身边近侍与……与一些来历不明的僧道往来密切！”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而且选择在宫门外跪谏，闹得人尽皆知，这是要借天下舆论，逼宫陛下！

几乎同时，裴承先一身露水，匆匆而至，脸色凝重至极：“贵嫔，内卫刚截获密报，霍王李元轨昨夜并未在王府，而是秘密会见了长孙太尉（长孙无忌）！今日跪宫之人中，大半是其门生故旧！”

霍王！长孙无忌！关陇集团的核心与宗室势力的联手！这才是真正的雷霆一击！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林琉璃，而是她身後的武後！或者说，清除林琉璃，只是扳倒武後这盘大棋中的一步！

立政殿已被陛下派来的羽林卫“保护”起来，实则形同软禁。所有通往立政殿的消息渠道几乎都被切断。朝堂之上，陛下面对群情汹汹的“死谏”，态度暧昧，未立即表态，但亦未驱散衆人。

林琉璃心知，这是武後执政以来最大的危机！若应对不当，不仅武後地位不保，所有依附于武後的人，包括她林琉璃，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能被恐惧吞噬。越是绝境，越需冷静。对方布局周密，人证（虽为僞证）“物证”俱全，且在宫外造势，占据道德高地。常规的辩解丶查证，在对方营造的“铁证如山”和汹涌舆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必须行非常之法！攻其必救，乱其阵脚！

她迅速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对方的核心指控在于“诅咒陛下”与“秽乱宫闱”。诅咒之事，栽赃立政殿，难以自证。但“秽乱宫闱”……对方敢用此罪名，必定准备了所谓的“奸夫”人选！会是谁？北门学士？内侍？还是……她林琉璃？不，她身为女子，构陷此条略显牵强。最可能的是……

一个名字划过脑海——郭行真！此人乃是一名颇有名气的道士，曾因精通医术和丹青，偶尔被召入宫中为陛下和皇後讲解养生之道或鉴赏书画，与武後确有数面之缘。且他相貌俊雅，谈吐不俗，正是构陷“秽乱”的绝佳人选！

她立刻铺纸研墨，以宫正司尚宫兼贵嫔的身份，写下密奏。她不直接为武後辩白，而是剑走偏锋：

其一，直指此次跪宫谏言时机蹊跷，人员构成可疑，背後必有主使，其心非为忠君，实为结党乱政，请陛下明察。

其二，重点提及郭行真此人，言其虽曾入宫，然每次皆有记录在案，且有大量宦官丶女官在场，绝无单独相处之可能。并暗示，构陷者选择此人，正是因其身份特殊，易于污名化，且……郭行真与某位跪宫宗室元老的门客，乃是同乡故交！此条信息，是她之前梳理霍王关系网时的意外收获。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她请求陛下，立刻秘密控制郭行真，以及所有可能被用作“人证”的宫人，分开严加审讯！同时，请派绝对可靠之人（如内卫），重新“挖掘”立政殿周边，看是否还能“发现”其他“证据”！

她这是在赌！赌陛下对武後尚有情分与信任，赌陛下也不愿看到朝局被一群“死谏”的臣子绑架！赌对方仓促构陷，并非天衣无缝！

密奏通过裴承先掌握的丶未被完全封锁的内卫秘密渠道，火速呈送陛下。

漫长的等待，如同凌迟。宫外的哭谏声丶喧哗声隐隐传来，立政殿方向依旧死寂。

午後，变故骤生！

大批内卫府精锐突然出动，直扑郭行真居所以及几名指认皇後的“人证”住处，将人全部锁拿带走！与此同时，另一队内卫在陛下的心腹宦官监督下，于立政殿外重新挖掘，果然在另一处极隐蔽的角落，又“挖出”了一个类似的巫蛊人偶！但这个人偶的布料丶针脚，经尚服局姜嬷嬷当场鉴定，与之前作为“证据”的那个人偶，并非同一批次宫中之物，反而与宫外某家特定绸缎庄的货品吻合！

几乎同时，被分开严刑审讯的郭行真与那几名宫人，在内卫的手段下，心理防线相继崩溃，招认出是受霍王府一名管事（已连夜潜逃）威逼利诱，捏造证词，栽赃皇後！

真相大白！

陛下勃然大怒！当即下旨：所有跪宫死谏者，以“构陷皇後，结党营私，扰乱朝纲”之罪，一律收监待审！主犯严惩不贷！

宫门外，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羽林卫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抓人，先前慷慨激昂的“忠臣”们，此刻丑态百出。

霍王李元轨，虽未直接出现在跪宫名单上，但其与长孙无忌的密会，以及其管事参与构陷的证据确凿，再也无法隐藏。

数日後，圣旨下：霍王李元轨，身为宗室，不思报国，阴结党羽，构陷国母，罪同谋逆，削去王爵，赐自尽。其党羽，包括被牵扯出来的长孙无忌等关陇核心成员，或贬或杀，关陇集团遭受重创，势力一落千丈。

武後的地位，经此一役，非但未损，反而更加稳固如山，再无势力可正面抗衡。

尘埃落定，立政殿的“保护”撤去。林琉璃前往拜见。

武後看起来清减了些，但凤眸中的光芒愈发慑人。她看着林琉璃，良久，才缓缓道：“琉璃，此次……多亏了你。”

“臣妾只是尽了本分。”林琉璃恭谨道。

“本分？”武後轻轻摇头，“你那份密奏，时机丶角度丶手段，皆是恰到好处。直指要害，乱其方寸。若非你指出郭行真与对方关联，并建议重新挖掘丶分开审讯，此局……胜负难料。”

她站起身，走到林琉璃面前，亲手将她扶起，目光深邃如海：“经此一事，本宫愈发明白，身边不仅需要青黛这等忠谨之人，更需要如你这般，能于惊涛骇浪中，独当一面，砥柱中流之才。”

林琉璃心中微动，感受到武後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丶超越了主仆甚至君臣的倚重。

就在这时，青黛面色凝重地入内，呈上一份密报：“娘娘，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在清理霍王府时，发现了一间密室。其中……有一份未及销毁的名单，以及……几封与境外突厥部落往来密信的信稿副本！其中提及……提及……”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林琉璃，才低声道：“提及若长安事败，可引突厥兵扰边，以牵制朝廷兵力，他们……他们在军中，亦有人可里应外合……”

武後与林琉璃的脸色同时一变！

霍王馀孽未尽！且竟敢通敌？！

林琉璃瞬间想起，之前调查西北粮草案时那巨大的亏空，以及隐约指向的军中势力……

原来，真正的风暴，并未结束，只是从朝堂宫闱，转向了更加广阔而凶险的边关沙场！

武後的目光与林琉璃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新的丶更加严峻的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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