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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
出沉香寺前,住持对姜予梵说她可以不守戒律,本来姜予梵也不算作是真的出家人,不过是演戏假扮,演到时日久了姜予梵自己都有些恍惚,但是今日出了沉香寺,酒是可以喝的,她也想要喝点酒来消愁。
喝了酒就可以快些入睡,忘掉那些俗世烦恼。
酒是顾思渡拿来的,两人对月畅饮也算是别有一番文人雅趣,只是长久不喝酒,姜予梵喝到微醺处便停下来回去睡了。这一夜,她睡得倒安稳,也没有做那些噩梦,翌日她早早就醒来,吩咐了道云沏茶摆香,她在自己院中看好了一处凉亭,此凉亭有着一道竹子隐着,颇有与世隔绝之意,又建在溪水旁边,即使是夏日也不甚炎热,正是念经的最好去处,姜予梵将此处设成了自己的念经处,让道云先去准备着。
不信佛是一回事,念经又是一回事,姜予梵坚持下来每日念经,也只是因为念经会让她心安。她在凡尘俗世之中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唯有在念经的时候,她能什麽都不想,能在其中找到一种安宁,于是她日日都念,每日都不例外。
昨夜的酒,并未给姜予梵带来什麽苦恼,一醉解千愁,喝完了就过去了,连同着昨晚的噩梦,姜予梵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昨夜的酒对旁人,可就发出了威力。
姜予梵刚念完经,做完回向後,小竹林外头的院子忽然有了一阵子骚动,声响阵阵,看起来很是忙碌的样子,鸡飞狗跳。此时正是卯时,姜予梵端起道云送来的茶盏,才喝下第一口,还未来得及问道云发生了何事,那边隐约可见的就是冲出去的一身官服。
那是顾思渡。
“此时是点卯时候,想来是顾大人起得晚了,已经错过了点卯的时候,要迟到了才这样慌乱。”道云想明白了,对姜予梵道。
“看来昨夜的酒,有人是真的醉了,”姜予梵品着茶香摇头,“这人也是奇怪,酒量那样差,怎麽还要学着人借酒消愁。这下愁倒是没有消掉,却给自己凭添了许多的烦恼。”
点卯迟到,本来就不顺畅的官场,恐怕更不好混了。
“咱们要帮他什麽吗?”道云问,“他请咱们来,若是咱们什麽都不帮忙,或许说不过去。”
“我们能帮他什麽忙,他自己喝酒耽误了时辰,那是他的问题。”姜予梵喝了茶正觉得浑身舒展,心中肠胃无比暖和舒畅,她站起身来让人收拾好这里的东西。
她对道云说:“咱们只需要管好我们自己就好了,若是顾思渡需要我们帮忙,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到时候,还愁没有忙碌的时候吗?
姜予梵猜得没错,顾思渡从朝堂上回来後连连叹气,他换下了朝服便来了姜予梵处,刚见到姜予梵,顾思渡便高声喊:“求菩萨救我!”
姜予梵听到菩萨这两个字,还是觉得不舒服,她眉头微微皱着,勾勾手让顾思渡进屋来。外头不好说话,屋内却可以,顾思渡刚进屋来,姜予梵就对顾思渡道:“说过多少回了,叫我佛女,或者姜予梵,我不是菩萨。”
“我是假菩萨。”
“我不管,菩萨啊,求你救救我吧,我可能真的不中用了。”
姜予梵眼睛发愣,而後放弃,她擡眸看着顾思渡:“醉酒耽误时辰,点卯迟到这样的小事恐怕不至于杀头吧。”
还说不是菩萨呢,顾思渡还什麽都没说,姜予梵就知道了全部,顾思渡更相信姜予梵能为他指点迷津了,他一把子坐下来对姜予梵道:“菩萨神机妙算,我今日迟到可非同寻常,主事生了大气,让我明日不用来了,就在家中将那些古书修编一遍,他不听我的解释,我可要如何是好呢?”
“你就同他说,你多喝了些酒,他也如此吗?”姜予梵问。
“那我要得先有这个机会开口啊,我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未曾讲,而主事就将我拒之门外,我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我觉得一定是我今日犯忌讳,所以才这样倒霉。”顾思渡摊开手,自己可怜地拍打着,叹息着。
“那你来找我作甚?”姜予梵继续问。
“我来找您算算命啊,看看我明日有什麽忌讳的事情,也想要算算我此事该如何了结。”
顾思渡心中已经有了个打算,同僚告诉他,这是主事的老套路了,主事如此针对顾思渡,那是因为顾思渡并未给主事送礼,若是送了,送到位了,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同僚说这些的时候更是神神秘秘,左右看了看,特意对顾思渡道:“你瞧出来了吗,今日我们这屋中是不是少了人?”
顾思渡左右看了看,果然少了个与顾思渡同中进士的人。同僚点了点顾思渡:“这就是给主事送了份大礼的,都可以不来,你再看看你,是不是亏了?”
这样大的差别吗?顾思渡完全不敢相信,他看了看那空出来的位子,又看了看同僚,他说:“那你是送了礼还是没送礼?”
同僚支支吾吾,也红了脸,最後压低了嗓子低声道:“那肯定是送了些的,只是不多,一百两银子,再送些珍奇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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