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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轻笑,站那任他踩完,垂手捡起挂在沙发背上的毯子,重新把人裹住。
纪曈总觉得他有话要问,把头从他脖颈间抬起来,等他开口。
“记得2月24是最后一次说话,”顾临抬眼看他,“那还记不记得我问了你什么。”
纪曈嘴巴嗫嚅了一下,很想说忘了,奈何躲不开顾临的视线。
纪曈怀疑只要他一心虚,顾临就会回房间拿出手机,把记录调到那天,然后恶魔低语念那句“我临死前会把妻儿托付给你,你临死前也可以放心把妻儿托付给我的一辈子的好兄弟”。
这话纪曈不久前刚刚听过。
…在主卧浴室。
他撑着墙站不住,正要推人喊停的时候,顾临忽然俯下|身,贴在他耳际,哑声说了这一句。
后面的事纪曈不太想回忆,只知道现在他对“兄弟”这两个字过敏。
纪曈真是怕了,含糊地应了声:“嗯。”
应完,正想着如果顾临问具体内容该怎么囫囵过去,紧接着听到——
“现在呢。”
“嗯?”纪曈一下被打断思路。
顾临目光牢牢锢着他:“现在把我当什么。”
顾临再度抬手,靠过去,两人又一次额头相抵,在这个深夜安静又亲密地触碰彼此的灵魂。
“当…顾临,当爱人,”纪曈声音柔和下来,用着和那年相同的句式,慢声道:“就是那种我死了,你只能给我‘守鳏’,从一而终,不能和其他人结婚,只能做个阴暗鳏夫的一辈子的爱人。”
“要是你死了…”纪曈故意顿了下,忍着笑,“那我就带着你的巨额遗产,买岛买船,吃喝玩乐,今天在柏林,明天去巴黎的爱人。”
“怎么样,这答案还满意吗,”纪曈撞了撞他额角,“谁叫你无缘无故立什么遗嘱,你自找的。”
“不怎么样。”
纪曈还以为顾临这句“不怎么样”说的是遗产,正要张口,唇角却被亲了下,然后听到顾临的声音。
“我不做鳏夫。”
纪曈:“……”
两人踩在人生起跑线的地方,却在说终点的事。
“又不是让你现在做,”纪曈说着说着,语气也跟着认真起来,“吓唬你的。”
“我才不让你年纪轻轻给我守鳏,长这么好看,当个阴郁鳏夫多可惜。”
“我是说七老八十后,万一我……”
“没有万一。”
顾临打断他。
纪曈披着毯子,但睡衣衣领松散着,刚刚在顾临身上挂了下,来回间领口皱褶得更厉害,露出小半截锁骨,顾临抬手,跟以往无数次给他掖被子穿外套那样,平静又寻常地替他拢好睡衣衣领,然后砸下让纪曈脑子跟着一嗡的三个字——
“一起走。”
纪曈彻底怔住。
他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但纪曈知道他身后的墙上正挂着一幅永远缺一片的拼图。
拼图上有一盏小灯。
是纪曈专门定制的,一盏很小的,只有巴掌大的仿煤油灯,悬挂在墙上,单独照着那幅环游行星拼图,也只照着拼图。
灯是纪曈从柏林回来之后买的,没有开关,只要电池有电,灯就不会熄灭。
为的就是如果哪天,顾临又一个人待在这间公寓,一个人坐在客厅,起码还有盏小灯亮着,照着那幅永远拼不好的拼图,告诉他等的人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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