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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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风雷骤变 暗室交锋（第1页）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苏府地窖深处那凝重的气氛，也照不进明州城某些人此刻如坠冰窖的心。

慕容文远没有丝毫耽搁。他令三叔公等人继续严密看管黑衣人“墨鱼”和李二狗，并着手准备释放那使短叉的汉子，布下“千里香”之饵。而他自己，则带着那份新鲜出炉、墨迹未干的口供抄本以及那块狰狞的“鬼头柒”令牌，与苏清婉稍作商议后，径直出了府门。

他的目标，并非府衙，也非市舶司正堂，而是径直去了市舶司判官赵文昌的私宅。

此刻的赵判官，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昨夜悦来客栈的山羊胡一夜未归，连同其几个手下也杳无音信，他派去打听的人只带回城西鱼市附近昨夜似有骚动、但很快平息的模糊消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让他坐立难安，早膳一口未动。

当门房通报苏家赘婿慕容文远来访时，赵判官惊得差点打翻了茶盏。他来了？他怎么会来？难道……

“请……请他去花厅。”赵判官强自镇定，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摆出官威，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花厅内，慕容文远负手而立，看着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神态平静，仿佛只是来寻常拜访。但当他转过身，目光扫向匆匆进来的赵判官时，那平静的目光却让赵判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赵大人。”文远微微拱手，礼节周到，语气却平淡无波。

“苏……苏员外今日怎有空到寒舍来？”赵判官干笑着，试图掌握主动权，“可是为了市舶司查验货物之事？此事……”

文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从袖中取出那份口供抄本，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今日前来，非为公事，而是有一份趣闻，想请赵大人一同鉴赏。”

赵判官疑惑地拿起那几张纸，只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海蛇”如何与赵元丰接头，如何接受指令，如何策划陷害苏家的阴谋！甚至包括了他赵判官如何收受赵元丰贿赂、在市舶司内部行方便的细节！

“这……这纯属污蔑！构陷！血口喷人！”赵判官如同被烫到一般扔下口供，跳起来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慕容文远！你竟敢伪造证词，诬陷朝廷命官！”

文远仿佛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不慌不忙，又取出了那块“鬼头柒”令牌，轻轻放在口供之上：“大人何必激动？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哦，对了，昨夜城西鱼市不太平，捉住了几只闹事的‘海蛇’，其中一条‘墨鱼’，骨头倒是硬得很，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开口。此刻正在我苏府做客。大人若是不信，不妨亲自去问问？”

“墨鱼”被擒！还招供了！赵判官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双腿一软，瘫坐回椅子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完了！彻底完了！对方人证物证俱在，一旦捅出去，他丢官罢职都是轻的，恐怕还要下狱论罪！

文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冷笑，语气却放缓了些：“赵大人，你我本无冤无仇，何苦为虎作伥，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赵判官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和哀求：“苏……苏员外……不，慕容公子！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受了那赵元丰的蛊惑！求公子高抬贵手，饶了下官这一次！下官……下官愿从此唯苏家马是瞻！”

“饶你？”文远目光锐利如刀，“你几次三番刁难苏家，更是勾结外人，欲置我苏家于死地！一句轻飘飘的饶过，未免太容易了吧？”

赵判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公子开恩！开恩啊！只要公子肯放过下官，下官什么都愿意做！市舶司这边，苏家的货物从此一路绿灯！下官……下官还可以指证赵元丰！对！指证他！是他主使的！”

文远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指证赵元丰……倒不失为一条戴罪立功之路。只是，空口无凭……”

“有凭！有凭！”赵判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赵元丰送给下官的银票、地契，下官都还留着！他与我往来的密信，虽然烧了，但……但下官可以默写出来大致内容！还有……还有他通过下官结识的那位京官……下官也知道是谁！”

文远心中一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面上依旧平静：“哦？既然如此……那就要看赵大人的诚意了。这些东西，何时能交到我手上？”

“马上！马上！”赵判官连滚爬爬地冲到内室，一阵翻箱倒柜，捧出一个紫檀木小匣子，双手奉给文远，“银票地契都在这里！密信内容……下官立刻默写！求公子务必在蔡……在那位大人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啊！”

文远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是厚厚一叠交子和一张地契。他合上匣子，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大人，你的前程性命，如今就握在你自己手里。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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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下官明白！”赵判官点头如捣蒜，“从此以后，下官便是苏家的一条狗！公子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文远厌恶地皱了皱眉，不再多言，拿起匣子和口供令牌，转身离去。

走出赵府，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文远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权力倾轧，人心鬼蜮，便是如此赤裸而残酷。今日他能逼得赵判官摇尾乞怜，他日若失势，下场恐怕会更惨。

必须尽快将这些东西，尤其是涉及京官的信息，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回到苏府，立刻将赵判官吐出的新情报与“墨鱼”的口供对照印证。赵判官提供的京官信息，正好补全了“墨鱼”口供中一些模糊之处，一条指向蔡确的完整证据链，已初现雏形！

“清婉，”文远将紫檀木匣交给苏清婉，“这些东西，立刻誊抄备份，原件与‘墨鱼’的口供、令牌一起，妥善藏匿，非你我二人同时在场，不得取出。”

“我明白。”苏清婉郑重点头，接过匣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不仅是对付赵元丰的利器，更是悬在苏家头顶的保命符。

“另外，”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赵判官这条线，既然咬住了，就不能松口。让他开始‘咬’吧。把他默写出的‘密信’内容和指证赵元丰的证词，挑些无关紧要却又能让赵元丰肉痛的部分，散播出去。先让明州城的人都知道，他赵员外，快要自身难保了。”

“好！”苏清婉眼中也燃起斗志，“我立刻去办！正好，我们截胡他南洋珍珠、让他的犀角延误交期的事，也该酵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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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天，明州商界仿佛投入了巨石的湖面，波澜骤起！

先是市井间突然流传开赵判官反水，欲指证赵元丰行贿勾结、陷害苏家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

紧接着，几家原本与赵家合作密切的商户，突然以各种理由暂停了与赵家的生意往来。

更让赵元丰吐血的是，市舶司突然以“重新核查账目”为由，暂时冻结了赵家两艘即将出海的货船！而负责此事的，正是刚刚“病愈复出”的赵判官！

赵府书房内，赵元丰气得砸碎了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状若疯癫：“赵文昌！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废物！狗东西！还有慕容文远！苏家！我与你势不两立！！”

然而，他的咆哮无法改变眼前的困境。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原本被赵家压制的各方势力，见其失势，纷纷落井下石。赵家的生意瞬间陷入停滞，钱庄门前挤满了要求兑付的人群！

而这一切风暴的核心——苏府，却显得异常平静。

慕容文远站在阁楼上，远远望着赵府方向隐约的混乱，面无表情。

怀中的双凤珏，忽然传来一阵细微而奇异的温热感，不再是预警的灼热或冰冷的恶意，而是一种……仿佛共鸣般的柔和波动。

他若有所感，抬起头，望向府中揽月轩的方向。

几乎同时，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大姐夫，二小姐请您过去一趟，说……说是有极为紧要的现，关于……关于那块玉玦的！”

文远心中一凛，立刻快步向揽月轩走去。

双凤珏的秘密，莫非要在此时，由她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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