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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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同盟初立（第1页）

望海楼今日冠盖云集。明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商户东主、船行把头、乃至一些相关行会的代表，皆应苏家之邀前来，参与这前所未有的“明州海商同盟”次会盟。楼内喧嚣鼎沸，人声嘈杂，空气中混合着茶香、酒气与各种心思盘算。

慕容文远站在二楼雅阁的窗前，俯瞰着下方济济一堂的人群。他今日一身靛蓝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虽年轻，但眉宇间那份历经风浪后的沉稳气度，已让人不敢小觑。苏清婉与苏玲珑分坐于内间，并未直接露面，将舞台完全交给了文远。这是信任，亦是考验。

时辰已到，文远走到厅堂正前方的高台上，环视全场。无需高声，他只需抬手虚按，满场的议论声便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期待，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与疑虑。

“诸位前辈、同行，”文远开口，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邀各位前来，非为炫耀苏家之势，实为共商我明州海商之前途。”

他开门见山，将如今海贸面临的机遇与挑战一一剖析：外部有更强大的闽商、粤商竞争，内部有恶性压价、信息闭塞、风险独担等积弊。然后，他抛出了“同盟”的核心构想——信息共享、规则共守、风险共担、利益共赢。

他并未空谈大道理，而是拿出了实实在在的方案：组建联合船队以降低护航成本、设立公栈统一与海外大商谈判以提高议价权、建立信用档案杜绝欺诈、甚至提出设立共同基金，用于抚恤海难家属和应对突危机。

这些举措，每一条都切中当下海商经营的痛点，却又前所未有。台下众人听得时而点头，时而交头接耳，气氛热烈。

然而，总有不合时宜的声音。一位与赵家曾有旧谊的绸缎商孙掌柜站了起来，阴阳怪气道：“苏姑爷高论，听着确实美妙。只是这同盟若成，规矩由谁定？利益又由谁分？莫非最终还是要以苏家马是瞻，我等皆成附庸不成？”

这话极具煽动性，顿时让一些中小商户露出了担忧之色。

文远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孙掌柜问得好。同盟非一家之盟，规矩自然由大家共定。我提议，可设立议事会，每家成员依规模和贡献拥有不同议席，重大决策，需过七成议席同意方可执行。至于利益分配，章程草案中已有明细，按船队入股、货物比例、航线开拓贡献等综合核定，力求公平公正。苏家愿率先公开部分航线与客户资源，以示诚意。”

他话音落下，苏家的一位管事适时将早已备好的章程草案分给众人。条条款款，清晰明了，极大程度上保障了中小商户的利益。

又有人问及风险：“若同盟船队遇上海盗或风浪，损失如何算？”

文远指向章程中关于共同基金的条款：“这便是基金之用。每位成员按比例缴纳，专款专用，用于补偿不可抗力之损失，使吾等无后顾之忧。”

他应对得体，条理清晰，将可能的质疑一一化解。台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真翻阅章程，眼中放出光来。尤其是当文远“不经意”间透露，已与易卜拉欣等大番商达成优先供应同盟货物的意向，并且泉州方面现的新航线也将对同盟成员开放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利益当前，无人能够拒绝。先前难的孙掌柜，在周围一片赞同声中，也只能悻悻坐下。

最终，在绝大多数商户的热烈响应下，“明州海商同盟”正式宣告成立，并推举苏家为届盟主，慕容文远为总执事，负责日常运作。一场原本可能充满勾心斗角的会议，在文远的主导下，竟进行得出奇顺利。

是夜，苏府设宴庆贺。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苏老夫人难得精神矍铄地出席了家宴，接受了族人和核心管事们的祝贺。她看着沉稳干练的文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宴席上，文远成了绝对的焦点，不断有人前来敬酒。他虽酒量尚可，但也架不住热情。正微醺间，一只素手递过一杯温热的解酒茶。

是苏明月。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衣裙，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她并未多言，只是将茶杯轻轻放在他面前，低声道：“少饮些，伤身。”

这一细微的关怀，落在众人眼中，意义非凡。清婉看在眼里，神色平静，自顾自与几位老掌柜商议着事务。玲珑则笑嘻嘻地凑过来：“二姐可真偏心，只顾着姐夫，不管我们了？”

明月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玲珑一眼，却没有反驳。

宴席散后，文远信步走回听竹轩。夜风微凉，吹散了几分酒意。他心中并无太多成功的喜悦，反而有种重任在肩的沉甸甸的感觉。同盟初立，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后续的运作、内部的平衡、外部的挑战，无一不是难题。

他推开听竹轩的门，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窗台——那里空空如也，之前的诡异符号并未再现。

然而，当他走到书案前，准备整理今日会议记录时，却现案头多了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油纸，没有任何署名，封口却用了一种特殊的火漆，图案正是一只扭曲的眼睛！

文远的心猛地一缩！敌人果然无孔不入，竟能将信直接送到他的书案上！

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纸，上面用一种奇怪的、仿佛用左手写就的扭曲字迹，写着一行字：

“凤玦现，归墟开。局中人，安在哉？”

字迹旁，还画着一个简单的、指向北方的箭头。

文远捏着信纸，手指关节微微白。这封信，无疑是对他赤裸裸的警告和挑衅！对方不仅知道双凤玦，知道归墟，更似乎在暗示，他不过是某个巨大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箭头指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还是另有深意？

同盟成功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阴云彻底冲散。慕容文远知道，真正的较量，从现在才真正开始。他面对的，可能不再是赵元丰那样的商业对手，而是隐藏在历史迷雾深处、更为神秘和强大的力量。

他走到窗前，望向北方沉沉的夜空，眼神锐利如刀。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棋局多大，他都要走下去。为了苏家，也为了他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立足之地。

（第一百零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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