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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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照片里的背景是熟悉的中学操场，正在开运动会。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衫、表情龇牙咧嘴的男生，正单脚跳着去捡一只飞掉的白色运动鞋，露出的袜子头上还破了个洞，模样狼狈又滑稽。

那个男生——是我。

我手指颤抖地往下滑动。

第二张：高中图书馆，我趴在堆满书的桌子上睡着了，嘴角还疑似有点亮晶晶的口水。

第三张：大学食堂，我正埋头苦吃一碗拉面，腮帮子鼓鼓的。

第四张：校园林荫道，我抱着书边走边低头看，差点撞到树上。

第五张、第六张……第十张、第二十张……

全是我的照片。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大多数我甚至毫无察觉。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角度刁钻，明显是偷拍。

最早的一张，显示日期，真的是十年前。那时我才刚上高中。

最后几张，时间线拉近到我大学时期。有我在篮球场边看球赛时专注的侧影，有我埋头苦读的后脑勺，有我在志愿者活动时逗弄流浪猫时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最后一张，日期赫然是我向元徐表白失败的那天前夕。照片里，我抱着书走在夕阳里，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心事，但整体神态是平和的，还没有经历后来的破碎。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要跳出喉咙。

十年。

这些照片，横跨了整整十年。

“咔哒——”

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我。

温明朗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看到我手里的旧手机和苍白的脸色，他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

空气死一般寂静。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些照片？”

温明朗沉默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辨，有被撞破的狼狈，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但更多的是某种深沉的、压抑了很久的情感。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慢慢走了过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然后，他从身后，轻轻地、却坚定地环抱住了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我僵硬地被他抱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部旧手机，仿佛攥着一团滚烫的火。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我耳边响起：

“不是趁虚而入，崔榆。”

“是蓄谋已久。”

他收紧了手臂，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

“从十年前，你光着一只脚，气急败坏在操场上跳的时候，我就开始谋划，怎么才能把你骗到手了。”

巨大的震惊和汹涌的情感浪潮般席卷了我。十年？他竟然……注视了我那么久？在我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在我为另一个人患得患失、心碎神伤的时候？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我转过身，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他抬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却又无比温柔地擦去我的眼泪。

“所以，”他看着我，目光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炽热而真诚的情感，“不是负责到底。”

“是求之不得。”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现在，终于得到了。”

那一刻，所有的不解都有了答案。为什么他总在我需要时恰好出现，为什么他提出那样看似荒唐的结婚协议，为什么他对我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为什么他能那样耐心而坚定地陪我走出阴霾。

原来，那不是巧合，不是绅士风度，不是单纯的负责。

那是长达十年的暗恋，是精心布局的“阴谋”，是得偿所愿的珍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流泪的我。我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反应过来，更用力地回抱住我，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温和克制，而是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渴望和浓烈的情感，带着咖啡的淡淡苦涩和彼此眼泪的咸涩，却甜得让我心尖发颤。

旧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没人去管它。

窗外的阳光正好，明媚地洒满整个书房，也落在我和温明朗紧紧相拥的身影上。

这一次，阳光是真的照进了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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