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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完液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举目望去,但见东方天际显出一丝曙光,窗外的晨雾还未彻底散去,如丝如缕若影若现。
两人都熬了大半宿,无精打采疲惫不堪,因要留院观察,办理了住院。
季蓝早就困的睁不开眼,在关了灯后,几乎是秒入睡,谭秉桉作为陪护,病房里空下的床位就是他休息的地方,他挑了一个和季蓝挨得近的病床,躺在上面小憩。
他并不敢睡的太沉,如果季蓝醒了想要喝水发现他睡的正香,可能就不会喊他,会一直忍着渴等他醒来再抱怨连连。
好在季蓝一觉睡到自然醒,谭秉桉中途好几次半睁开眼抬头朝旁边的床上看,人都是睡着的。
谭秉桉睡醒时是早上九点,他心思重,睡不安稳,刚醒没多久便被医生喊去。
“季蓝家属吗?”带着口罩的医生原本还在翻阅着病例,见男人来了,抬眸扫了他一眼。
谭秉桉应声道:“我是。”
医生把病例抽出来一份递给他,有些严肃地叮嘱道:“病人以后不能再这样胡吃海喝,不要什么事情都一味纵容,忌辛辣冷饮,不要吃刺激性食物,不要熬夜。头几个月要注意一下,不要有剧烈运动。”
怕他不理解后半句什么意思,医生又解释了下。
“就是xing生活,前三个月不要有。但也不要刚过三个月就克制不住,只要不是选择顺产,尽量减少,但不避免激素引起的情绪波动,如有需求,适当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医生说完,见无人回应,又抬起头看向他:“病人家属记清楚了吗?需要写一份注意事项单子吗?”
谭秉桉很不自在的“嗯”了一声,他实在不愿将自从季蓝失忆后他们再也没有xing生活这件事宣之于口。
怪难为情的。
见他上心了,医生又说:“先住院一星期观察一下,只要不再出血就可以出院,保胎针还是要打的,期间多观察一下病人情绪,你做丈夫的得时时刻刻明白病人心里在想什么,别让他老想一些有的没的,现在产前抑郁症可是很多的,更别说产后抑郁了。多数都是家人不上心导致的。”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谭秉桉要好好照顾季蓝,他自然是不会懈怠。
谭秉桉觉得脸上红一块黑一块,听医生说完后他便离开。但并未着急回去,转身上楼去了精神科。
他站在门口像是在思忖什么,片刻后才敲门走进去。
医生还是原本的那个男医生,见他来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沓A4纸大小的单子。
“抑郁倾向有所好转,但这都是他失忆的原因。”
“这些都是季蓝这半年来的情绪波动记录,虽说之前药物控制的很好,但你还是让他受刺激,在他落水失忆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谭秉桉脸上看不出表情,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他抬手拿起那一沓单子,用食指和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顿时感觉手指刺痛起来,连同心脏好似被万箭贯穿。
他猛吸一口气,吐了出来,不禁攥紧了手,僵硬地说:“他又能看到那个东西......出现在家里。”
“我找遍了整个房间,乃至让他跟我处于一间屋子里,还是能看到。他说那个人会哭,会笑,会模仿属于他的一举一动,我抱着他,他就躲在我怀里......”
谭秉桉有些痛苦地搓了下脸,旋即猛地抬起头,停顿两三秒,扯了扯嘴角苦涩的说:“我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谁有病。”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出现在他的家里,哄骗他的妻子和他离心,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谭秉桉没有办法接受季蓝变成这样,是他的错。
他怎么把季蓝养坏了呢,怎么养的如此糟糕。
......
出了精神科,谭秉桉低头睨了一眼手中的单子,忖量片刻后,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医生说过话,在耳边挥之不去。
“经过上次检查发现,你口中的......那个东西,似乎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会不会重蹈覆辙还要多观察观察。至于记忆恢复后能否导致他的病复发,不太好说,自始至终就没有搞清楚让他发病的病根在哪。”
谭秉桉不明白季蓝为什么会病的那么突然,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预兆,他也怀疑过季蓝家庭里是否有精神病史,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自从季蓝失忆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经常会跟在谭秉桉身后喋喋不休追问个不停。
上到他有几套房,下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唯独没有打听过自己的家庭,没有慰问过父母,似乎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过去。连带着谭秉桉的家庭,都被抛掷脑后。
之前说要办婚礼,季蓝也只是兴致冲冲的想要宴请双方的好友,对于亲人闭口不提。转眼想到可能婚礼还没有策划好肚子就该大起来,只好暂时作罢,将婚礼推到了次年。
*
季蓝睡醒时,鼻腔里布满了消毒水的气味,他下意识皱了下眉。房间内还很昏暗,虽然已经到了晌午,但外边却是乌云密布,黑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内心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填满,淡漠的风刮得窗户作响,从缝隙灌进室内,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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