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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继就那么跪着靠着看着,像守着唯一拥有的宝物一般,痴痴地望着,却又不敢随意碰触。
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无论是谁,都不能来染指。尤其是他的亲生母亲,更是不能。
第二日楚天绪醒来时,已经过了八点了。也只有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才有可能睡沉到这个时间点才起。
不过,一夜的安眠似乎并没有缓解他的疲累,无论是起床还是洗漱,他整个人的状态很明显依然是困顿和低迷的。
等到他下楼时,听到动静的楚天继已站在了楼梯下,像往常一样,永远都那么仰着脸,满是欣喜和崇敬的望着他。
楚天绪下了楼,走到弟弟面前,极浅淡地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正要擦身而过时,却又一眼看见了他颈侧和左眼角下细长似被指甲抓伤的血痕。
他侧头,凝着眉目,伸手将他的脸颊往一边一偏,不容他躲开地盯着他眼睛问道:“你遇上范梦盈了?她回国了?你怎么会让她伤到?”
楚天继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和注视,温声笑道:“我已经把她送去疗养院了,等她情绪好些再送出国去。”
楚天绪眼睫半垂,不再多问的往餐厅走去。楚天继立刻跟了上去,脸色却有些惶然。
俩兄弟落座,最是样式简单但品种丰富的中式早餐。
楚天绪接过弟弟亲手奉上的白粥,并没有多少胃口的喝了两口便放下了。
楚天继又递上两个水晶饺,楚天绪却摇了摇头,对桌上其他的餐食也兴趣缺缺。
“哥,你还是再吃一点吧,再这么下去,身体撑不住的。”
这一顿早餐是他五点起床盯着人做的,样样都是照着他哥的喜好来,总想着他不喜欢吃这个,就吃一点那个,这一点那一点,一餐下来也就能多吃一点了,却没想到,他哥的胃口比前几日更差了。
楚天绪见他弟的眼神几乎已是在哀求,不由失笑道:“我等会会吃的,现在不饿而已。”
稍稍一顿,继续之前的话题:“范梦盈是你的母亲,你想对她做什么都不用顾虑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楚天继也吃不下了,他将手放到腿上,然后死死攥紧。
他看着他哥近乎完美的面容之上,那数十年如一日,平淡得几乎没情绪起伏的神情,莫名就不忍再看了。
“哥,你有没有……嫌我烦我的时候?”
昨晚那个又上错他车的女人,哭哭嚷嚷中就念叨着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一听,竟觉得这分明就是他多年闷在心里,根本不敢对着他哥多想多问的一句话。
楚天绪搅了搅碗里的白粥,头也不抬道:“你小的时候很烦,我很嫌你。长大了后,就不烦也不嫌了。”
楚天继慢慢抬头,在外人面前那般强大到似无坚不摧的人,在自家兄长面前,却总是像个稚子一般,轻易就能心情低落,又瞬间因为兄长的某句话某个眼神,而兴奋高兴不已。
楚天绪有些无奈,极淡地笑了笑,催着他道:“吃吧,等会还要去公司,别偷懒。”
楚天继立时点头,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
他殷勤地又给他哥夹这夹那,并看似随意,其实满满都是小心思的问道:“哥,你今天要做什么?”
楚天绪随他往自己碗里碟里夹各种吃食,无动于衷地照样不吃就是不吃。
“坐着发呆。”
“……还有吗?”
楚天绪认真想了想,说:“也可以站着或躺着发呆。”
楚天继无语,试着劝说:“要不跟我去公司吧。”他真不是想压榨他哥,他是怕他闲出病来。
楚天绪斜眼看他,平静无波问道:“公司要倒闭了?”
楚天继噎住了,只能闭口不再提。
等楚天继离开后,楚天绪对正在收拾屋子的人说:“叫人来把屋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擦洗再消毒一遍……不,消三遍,每一个边角都不要放过。”
说完,他就直接出了门,像难以再忍受屋里的空气一般。
楚天继从小就避范梦盈如避蛇蝎,哪怕是不期而遇,他都不会让自己与那女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那脸上几道伤,不仅说明他们母子暴发了冲突,而且以楚天继的脾性,范梦盈不把他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他根本不可能陪着她疯。
能把他逼到那种程度的……也只能是那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昨晚喝了药,什么都不知道,但并不表示他猜不到。
范梦盈的疯劲,他心知肚明,所以也更加恶心。
江霖之扬着灿笑,挥手告别新结交的官太太,等车子驶得再也看不见了,她脸上的笑连着她的肩背一起坍塌了下来。
之前的那顿饭,她说的太多而吃的太少,眼下空瘪的胃,急需再找些美食疯狂填塞一番。
她抬头四望,除了不远处刚走出来的那家私房菜馆,周围只有一片粉白相间、连绵不断的樱花,竟是再无其他店家。
不过隐约记得,穿过这片樱花林,对面就是一排沿江的商业街,江岚之曾在那里买过几次,味道还都不错。
江霖之一进林子,就有一阵风吹起,瞬间头顶上飘来纷纷扬扬的一场花瓣雨。
她仰头去看,那一刻,所有疲累和厌倦在满目的斑驳花色中,如清泉流过岩石一般,从她的眼中和心间,淌得清清净净。
“真好看……”每一年的春色,都是在各种奔忙间错过的。
很幸运,能在这样一个午后看到这一场花雨,真是灵魂都添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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