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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蹲下去捡来石头砸人,大哥被砸中了鼻子,恼羞成怒,踢中了大壮的肚子。
徐凌云不干了,对着大哥下面就是一脚,然后踢翻烧烤架,拉着大壮狂奔。
她走运,跑到公交站上就遇到公交车,有惊无险地回家。
可是混混们哪里是善罢甘休的人,五个人找到徐凌云家,在她家门口叫嚣,要她道歉、赔偿身体精神双重损失费。
在所有解决问题的路径中,张荷花信奉以暴制暴,把“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当作至理名言。
她一看外面这群杀马特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提了两把菜刀出来,说:“谁敢惹我,我砍一个是一个,砍一双赚一双,反正我活够了,划得来!”
她真的提着刀不要命似的乱砍,给一个小混混手上划了道口子。
俗话说得好,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张荷花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小混混们心里都有杆称,掂量着觉得为了这么点小事丧命或者害命都划不来,恶狠狠地走了。
张荷花从竹扫把里抽出根竹子,把徐凌云抽得没脾气了,然后把她送到乡下,她自己则住在雨后街,天天砍刀不离身,去敬老院上班也带着,吓得老人家们大气也不敢出。
有个患了老年痴呆的老人总觉得儿女想下药害他,所以闹着要住敬老院,这会子却偷偷打电话给儿女说:“快来接我,这里的护工要杀人割肉做人肉包子。”
后来这件事,还是老冬瓜七拐八拐找了个和事佬解决的。
张荷花坚决不赔钱,反倒说要去警察局报案,说他诱拐未成年少女。
老冬瓜偷偷替她赔了笔钱,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亲妈见徐凌云愣着,把竹篙摆回树桩子上,招呼道:“快下车呀。”
徐凌云从后备箱搬出一件件的礼物,亲弟和亲妹一起帮她搬,三个人来来回回,搬得气喘吁吁。
陈桂香也被那么多东西惊到了,只会双手搓围裙,不住地说:“来就来了,怎么还那么客气……”
徐凌云进门,看见她亲爸像做错了事一般,局促不安,笑出一脸褶子,他问:“我放纸炮(鞭炮)是想欢迎你,不是想吓你。没被吓到吧?”
徐凌云摇摇头。
亲生父母家的客厅被打扫得很干净,天花板黑黑的,是被厨房柴火给熏黑的,可以看到清扫过的痕迹。
亲弟洪小贤招呼徐凌云坐下喝水,亲妹洪小德搂住亲爹的肩膀说:“欧~我的傻爸爸,你是不是把小商店里最大的那一串鞭炮给买回来了……”
看样子家庭氛围不错嘛。徐凌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徐凌云坐在客厅的木椅子上,把手伸进烤火桌的围笼布烤火,她的二手面包车空调制热不太好。
她看到电视机旁边墙上挂了两张老人的遗像。
为什么把遗像挂客厅,这是什么风俗?不瘆人吗?
亲爸搬了张凳子坐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说:“那是你爷爷奶奶。”
爷爷,就是那个当初把她浸水桶的人吗。
徐凌云看着他的遗像,心中很平静,没有怨恨,没有伤感。
当年发生的事,她全无记忆、一无所知;遗像上这个老人做那件事的时候,大概也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吧。
人会遗忘、会死亡,造物主多仁慈。
亲妈张罗了一盘糍粑和一碗甜酒给她接风洗尘,她说这是他们这里待客的风俗。
甜酒酒味浓,为了中和酒的苦味放了红糖,又甜又苦,里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徐凌云肚子很撑,不想坏礼节,把浓浓的甜酒喝完了,把两个荷包蛋给吃完了,还吃了一块甜得发齁的糖油糍粑……这接风宴好像是为了弥补她过往受过的苦似的,甜得令人发指。
徐凌云喝着喝着,发现大门外水泥坪里站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他们互相窃窃私语,都好奇地往屋里望,还有小孩子甚至直接靠着大门打量徐凌云。
她被看得不自在,草草地喝完最后一刻甜酒,就问陈桂香:“你们家要拆的旧房子在哪里?”
陈桂香立马带着徐凌云从屋侧走小路,穿过村子中间,来到村后,踩着一条满是野草的小路,来到一棵有青藤挂拂的老樟树下,指着离樟树不远处一栋青砖黑瓦老建筑对她说:“就是这栋了。水田不让建房子,你弟弟结婚要住新屋,我们就只好拆老屋建新屋。”
砖是青砖,瓦是黑瓦,斑驳古朴,有苔藓瓦松附生其上,只是窗户是那种最简单的竖条窗棂,没有收购价值,门板也朽坏了。
只有砖瓦可以回收,先拍几张照片给买家看看吧。
徐凌云拿出手机在正门拍照,再绕到屋背的草坡上俯拍屋瓦,她瞥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傅山越怎么来了?
我去洪家湾认亲了(2)
老樟树遮天蔽日,巨大的树干空了一个洞,里面放了尊土地公公像,树干上缠了几道红绸布,贴了几张写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红纸,树脚下供神的香正袅袅燃着。
他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蓝色直筒牛仔裤,双腿修长笔直,踩在一地的陈年落叶上,手指抚上树干上的红纸辨认文字,在燃香氤氲中站着,像一个清瘦遥远的梦。
徐凌云的第一反应是,她现在做梦都做得这么逼真吗?
有头有尾,有因有果,还有傅山越?
她的第二反应是立马转身,不想让傅山越看到,谁知傅山越先认出她了。
“徐凌云?”
徐凌云只好对陈桂香说:“家里忙,你先回去吧,我看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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