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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也不能卖,因为它是徐凌云大姨借给她们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收回去。
她咬咬后槽牙,斜眼盯着院子里那棵枇杷树,把眼泪憋回去。
小时候张荷花打她时,她就爬枇杷树,曾经有个和尚说这棵枇杷树是她家的招福树,要好好保护。
那时张荷花经常打不到徐凌云,气得无数次想砍树,都忍住了。
张荷花把修剪好的茶花树枝扔进桶里泡着,开始质问徐凌云:“我听说你今天上午当英雄救了个煤气中毒的?怪不得没去相亲。”
徐凌云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她鼻头还是很酸,瓮声瓮气道:“观音菩萨不是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张荷花信佛,在客厅供奉了一个观音菩萨神像。
菩萨主职守护她的心灵,兼职看守她的财物,有时候也会被她用作道德绑架的工具神。
徐凌云学到了张荷花的那一套,每每要被张荷花找麻烦时,她就搬出菩萨来说事。
张荷花没被观音吓到,继续问:“听说那个人是你的老师?”
“观音菩萨不是讲过,尊师重道的,将来上天堂。”观音菩萨都不知道自己讲过这句话,如果每伪造一句她老人家的名言就要上一道金箍儿的话,徐凌云能被箍成一个金蚕蛹。
张荷花趁热下命令:“等他出院把他请到我们家里来,我有事情拜托他。”
第二天中午,徐凌云来接傅山越出院,可是他人已经不在医院了,只留一套病号服整齐地摆在床上,床边柜的水果原封不动,她注意到花束里少了一朵向日葵。
医生说他早就办好出院手续走了。
徐凌云忙打傅山越的电话,打是打通了,又像上次那样,没人接。
她站在医院门口,急得直冒冷汗,脑子里闪过傅山越双手交叠于小腹躺在地上的画面。
她看着傅山越的电话号码,灵机一动。
你好,负债新贵
大壮以前经常偷拿徐凌云的手机出去玩,搞得她很窝火,于是她就在自己的所有手机上都下载定位软件,方便找他。
她打开定位软件,发现傅山越在鹿仙小区。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江边、深山老林和烂尾楼什么的。
她开电动单车到鹿仙小区,爬到傅山越那黑黢黢的家门口,拍了拍门。
傅山越出来开门,见到是徐凌云,十分意外:“你怎么来了?”
徐凌云小心地关好门:“我听医生说你自己出院了,你电话也不接,我不放心,来看一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傅山越昨天已下定决心不招惹她,没想到她又自己送上门了。
“猜的,没想到让我猜中了。”徐凌云笑嘻嘻。
傅山越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瓶水,递给徐凌云:“你也看到了我家这个样子,没什么招待你的,喝口水吧,别嫌弃。”
“就只有一瓶吗?”徐凌云接过水,从口袋里掏出团纸,擦擦手,拧开瓶盖,递给傅山越,“你先喝。”
傅山越心里那块封冻的土地又毫无防备地裂开一点,他说:“我不渴。”
她问:“老师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傅山越说:“有啊。我电视台的朋友,住在凤凰路五十八号。”
“可是我都问过了,”徐凌云怜悯地拆穿他,“凤凰路五十八号是别墅区,在开春被定性为违建,上个月刚刚被拆。”
傅山越只惊讶了一下,就自嘲般笑道:“这样啊。真不讲义气,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徐凌云不忍心追究背后的真相,刚想安慰他,有人在敲门,声音很急。
她起身开门,发现是秃头大爷钱大山,和他的儿子钱小峰。
见到果真是徐凌云,钱大山一脸愠怒,钱小峰一脸谄笑,又捞起背心擦了擦脸,亮出他圆圆的肚皮。
钱大山先发制人:“你到小区来怎么不来我家,来他家做什么?”
钱小峰往里瞅了一眼,看到是傅山越,谄笑就变成了可怜和不屑。
徐凌云硬生生忍住想要把门甩到父子俩脸上的冲动:“我去谁家你管得着吗?我是欠你钱,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你家了。”
钱大山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不占理,心虚地抬高嗓门道:“总之,你要记得还剩下的四万六千块钱,加上利息共剩五万没还,每个月还五千,十个月还清。”
站在钱大山身旁身型如出一辙的钱小峰又谄笑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们两个有缘,见了两次面就是老朋友了,这钱不还也不要紧的。”
“还!我肯定还!”徐凌云要关门谢客,小屠户忙推住门说,“老朋友来了,去我家喝口茶好吗?
“不打扰了!”徐凌云把他手指掰开,“砰”地一下把门关死了。
傅山越当然注意到小屠户看他的眼神,也注意到他对徐凌云说话的语气,他问徐凌云:“他们让你受委屈了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受委屈。”徐凌云瘫坐在被烧得破破烂烂、露出弹簧的沙发上,无奈道,“不过我妈说了,还不起这五万块就让我嫁到他们家去抵债。”
“真抱歉。”傅山越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没事,不关你的事。”徐凌云一副掌控一切毫不在意的样子。
傅山越心想,你都要变成喜儿被卖到黄世仁家了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
“这钱我来还。”搁以前,傅山越根本不把五万块放在眼里。但现在,一毛钱难倒英雄好汉。
徐凌云心想,你连住院费都交不起怎么帮我还,便说:“哎呀没事,老师你安心养病。对了,你有地方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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