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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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你怎么也开始和晏先生一个调调了?对了,你不是应该在落成大典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闻到了酒香,想来我这里寻一杯酒吃?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刚刚我也说了,我的酒全被他们抢走了。”

“草民此来,确实和这些酒有关,却不是为了吃酒。只是想问殿下一句,这些酒殿下是从何处得来?酿酒之人姓甚名谁?”

杨随皱起眉头,阿云酿酒之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于她官声不利。因之,他答了一句:“她家的酒不外卖,你死心吧。”

“可是位身材高挑的张姓女子?年近三十为人练达,时常有惊人之举。”

“你你你,你认识阿云?”

男子猛一抬头,握着酒壶的手青筋暴起,许久之后,男子恢复镇定,叹道:“也罢,殿下能喊她阿云,想来她过得也不会太差。却不知她身份如何,殿下与她又是何等关系?”

“她是当今大国师张释,我同她是……极为要好的朋友。”

他说得四平八稳,却还是被男子寻到了他眼角眉梢的苦涩。只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神纠结其他,所有注意力都被大国师一词吸引,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张家在京城原是有一方亲戚的,怎会让她落到社稷坛?”

“穷在闹市无人问,她一个落魄千金,哪家不怕招了晦气,不去社稷坛还能去哪儿?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为何对她如此熟悉?”

“我?”男子苦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拍到桌上:“我是她未婚夫,前林州刺史之子,孟汝成。这是当年张孟两家定亲的信物。”

杨随一惊,抓过那只荷包,慌慌张张地拆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只镶嵌了各种宝石的金质长命锁,上面铸着四个花鸟篆字——吾女敛云。

金锁玉壶

“这把长命锁,你是从何处得来?”

看着那件光华璀璨的旧物,张释跌坐在席上,颤着手将它攥在掌心,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再抬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我们遇见了孟汝成,他把这件东西给了我。”杨随坐到她对面,递了块锦帕过去,“别担心,挖商渠的时候他立了大功,功过相抵,我们没有动他。而且看他的样子,对孟家应该也没什么感情。”

张释抹去眼角珠泪,哽咽道:“我自离了林州,便不曾关注过故里情况。没想到他竟为了我跟孟叔叔决裂,更没想到,十三年功夫,孟家就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见她伤心至此,杨随喉间一紧,伸出一只手停在她肩膀上方,顿了一瞬又收了回去,张了几次口,都想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也是,他能拿什么来安慰。她的过去,他无缘参与;她的未来,他无法确定。他们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拼了命去争取,却又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现在。

孟家对她来说,是很独特的存在吧。就算孟贞元是个嫌贫爱富的小人,当年张孟两家,也是三天两头都有家眷来往的世交。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必然得过孟家不少照拂,就算对方临时悔婚将她赶出林州,她也不可能不念孟家一点旧情。

毕竟当年的阿云,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人到潦倒之境,多少都会惦念一点儿时温暖。她虽算不上潦倒,却也一直孤苦无依,守着一个外表光鲜内里腥臭的社稷坛,凄清寂寞地过了十多年。财色权名她样样不缺,独缺了一份柴米油盐的寻常温暖。

这份温暖,孟贞元给过她,孟汝成给过她,他一直想给,还奢望给一辈子,可她从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些年,汝成哥过得怎么样?”

“他娶了个猎户的女儿,自己也学了些打猎的手段,靠它们维持生计,现在儿女双全。”杨随低了头,言语有些吞吐。孟汝成确实同猎户之女生了一儿一女,可惜一场旱灾下来,一双儿女都死在了饥荒里。

兴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开始彻底对自己父亲绝望。

“知道他生活美满,我也就放心了。”她好似没听出他话里不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边品一边回忆:“我们这帮孩子里,汝成哥是歪点子最多的,十天的课他能带我们逃掉八天,要么去河里摸鱼,要么去山上打鸟。”

“也不知他怎么搞的,每次逃课,他都不会被先生抓住,我就不行,回回跟着他逃课,回回被先生罚抄。”

“不过还好,先生罚抄的那些作业,大部分都被他一个人抄了。那时候老是我们两个被关在书房,一边抄书一边闲聊。他总说长大了要做个猎户,天天打山鸡野鹿回来,把我养得白白胖胖。”

“那时我只当他在开玩笑,不过后来想一想,那样的日子,也算是世间难求吧。只是我没想到,他真的做了个猎户,更没想到,他娶的那个人……”

不是我三个字尚未出口,她便被杨随堵住了双唇。杨随一手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扶住她的后首,极为专注地吻了上去。

起先他吻得甚是慌乱,像是单纯为了堵住她那半句话,到最后,这个吻已经被他拉成了缱绻至极的似水柔情,引得她也顺从合眼,抛了所有意识,只凭着本能,跟着他的节奏欲海浮沉。

吻至最后,张释已酥在了他怀里,整个人都化作一块软玉。杨随望向她迷离的双眸,清了清杂念,扶她坐稳后又去吻她颊上残泪,每吻一下都要说一句话,声音低沉喑哑,同时又坚定得无可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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