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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单是做陪衬便也罢了,他二人皆是朝中英俊,他一介凡夫能与人做衬已是大幸。可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他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怨怼。
“独善其身固然也是一种活法,可有些东西你放下了,便只能跟身边的人渐行渐远。我要说的便是这个,邹代辞前往西北救灾,回来又是大功一件,少不得加官进爵,到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代辞绝非贪慕名利之人,纵然身处高位,也不会疏远旧友。”
“可你既不能同他谈兵,也不能同他论政,他又不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人,长此以往,你和他还能说些什么?不过你若是跟着去了,又不免被卷进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若因此被人盯上或是失了本心,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也罢,我一个外人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自己回去慢慢掂量,去还是不去,皆在你一念之间。”
张释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来,刚行了两步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人附在她耳边呢喃:“你不是外人,从来都不是。”
“呵。”
张释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不知是感激还是轻蔑。她一手揽上杨随劲瘦的腰肢,一手抚上他的胸口,在他前襟处轻轻绕着圈。杨随呼吸一紧,大掌一捞便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发髻,缓缓掰正她偎在自己侧颈处的脸,略一低头便贴上了那双思慕已久的红唇。
铮尔一声轻响,两支金钗落地,满头乌发散成一匹涓亮的锦缎,握在手里仿佛有月光流淌。怀中人厮磨着他的双唇,手指一路向下划去,终于在两人转入内室时,挑开了他的衣带钩。
外袍骤然散开,一阵冷风袭来,却不曾吹熄半分欲火。杨随信手放下纱帐,将张释压在身下,深吻一阵后微微撑起上身,捧了她的脸郑重道:“阿云。”
张释正意乱情迷着,听到他唤自己闺名,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摁下他的身体胡乱吻了上去,两只手也开始迫不及待地往下探。
“阿云,我虽不通国事,可酒事也好房事也罢,只要你要,我皆能顺了你的心意。”杨随复又扶正她的头,盯住她浸满水光的双眸,一边低诉衷情,一边在她脸上、颈上、肩上,落下一个又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可我最想同你谈的还是……”
家事二字未出口,他便被封住了双唇。张释带着薄茧的长指游走在他身上,撩拨得他再无心思去做虚妄之想,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行一事思一事,莫谈其他。”
莫谈其他,只看眼前,能偷得一晌欢愉已是天赐,怎敢奢求其他。眼下这个人是属于他的,连带着她的迷离、她的强势、她的娇媚、她的呻吟……所有和她有关的物事,都是属于他的。
情至深处,她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任之”,让他愈发心神荡漾,动作也愈加大开大合起来。将至顶峰时,他习惯性地去搂她的肩膀,不曾想竟被猛地掀开,身下人直接翻下床,披了件外袍便向外走去,留他一人在床上独拥冷风。
方才听到她喊他的字,他还以为她和他一样都溺在这场情事里。
杨随摇了摇头,苦笑一阵后坐了起来。纱帐里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床褥上还沾染着她的气息,可少了她的人,这些外物又有何用?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缓缓穿戴起衣裳,穿到一半又忍不住开始担心她。方才她的情动那般热切,总不至于都是假的,能突然将他推开,十之八九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而且深秋的夜晚那般寒凉,她出去时只披了件外袍,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倘若染了风寒……
思及此处,他手忙脚乱地扣好腰带,拎起一领氅衣和一双靴子跟了出去。出了内室,见她光着脚立在门口,杨随心头一紧,忙走过去为她披上衣服,又蹲下身体帮她穿好靴子,做好这一切,才拍了拍袖口问道:“刚才是出了什么事吗?”
“新来的面首不懂规矩,跑过来送夜宵。”张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了指三丈外躺在血泊里的少年,“被我当成刺客给杀了。”
她说得极其随意,仿佛死在眼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蝼蚁。杨随扶住额头,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少年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一丝气息也无后颓然收手,站起身远远望着倚在门框上的张释。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狠?”张释拢了拢氅衣,一步一步走向前来,朝他冷冷一笑:“怎么,现在亲眼看到了,接受不了吗?”
“那你日后都不必再来国师府了,下次遇见这种事,我还会这么做。而且你也犯不着再做无用功,我出手第一式便是杀招。”
杨随死死捏着两手,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身处高位必须日夜惕厉,容不得半点疏漏。”
“可你又怎知我不是天生多疑嗜杀?”
撂下这么一句话,张释掐了个诀出来。不多时管家领着几个家丁赶到,看见地上尸体,瞬间知晓了事由,面色不改地招呼家丁抬走尸体处理血迹。
“大国师,明日上报官府可是还用刺客之由?”
见张释点头,管家又问:“那他的家人?”
“给五十两银子安顿吧,本坛记得他家中尚有六十老母。”
“奴婢领命。”
待管家走远,张释下意识地望了眼天空,哪知这一望,竟让她花容失色,直接扑进花厅翻起骨筹。她反复算了几遍,终于猛一撒手,任长长短短的骨筹滚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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