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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紧,转回头,见王爷正微启双眸向她问话。
她想,不仅是见到了,甚至还撞在了太子怀里。她岂敢将这些与之相告?只说,“嗯,见到了。”
“他没有问你讨花?”王爷为了不吵醒姐姐,而故意压低了声响,虽略带倦意,却仍掷地有声。
李沐妍默认这是他在戏弄她,遂将头埋得更低,“太子殿下尊贵无比,怎会问我要花?”
“哦?你是觉得自己不尊贵吗?”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知道,那你就该明白,你乃王都众千金之翘楚,无人比你更尊贵。”
或因他轻声细语的缘故,她的恐惧像个哭闹的孩子,此刻却被他哄得睡着了。
而后,又见他漫不经心地将头后仰,靠上车框,问道,“你在那儿扮儿郎,只是觉得络桃河的游戏规则不公,必须站出来说两句?”
他?他怎么知道的?她心感一凛,方才的错觉瞬间消散,额前已渗出冷汗。
他无声相望,静候她答复。可越是沉默,越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左手换右手,反复掐着自己的指尖,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对。因为从来都是……我们等着被选……哪怕是在络桃河,亦不例外。”
“不是可以拒绝吗?”
“这不一样!”这话成功激到了她。她轻咽唾沫,以免惊扰了姐姐,遂压低嗓音说,“这络桃河依我看,就像是将我们圈禁起来,供人挑选的围栏,甚至还要求我们精心打扮自己……所谓拒绝之权,也只怕是一抹遮羞布罢了。若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络桃河与烟花柳巷又有何区别?”
眼前的少女又一次令萧灼刮目相看。他故而拉长声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还想看看,这女子还能说出些什么来?“既你有这般高见,何不以女子之身直言,反要乔装成男子,躲在面具之下?”
她感知到他这话里话外的轻蔑之意。她指尖虽颤,却努力克制,“谁会听一个毛丫头的高见?可若是个公子,即便是个无名小卒,也能引起回响。”
“呵……如此厚此薄彼做甚?”
他此话虽在理,她也不甘示弱。不知怎的,她不想被他看清。“但……但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以我李沐妍自己的名字,站在高处,所有人都会听见我!”
他仰首垂目,若有所思地凝了她良久,随后浅哼一声道,“嗯,我也觉得你可以。”他边说,边向她这边举起手来,“拭目以待。”
他捻起指尖,自她云鬓间取出一片隐匿于青丝深处的桃花瓣,轻柔地置于她掌心之中。
她接下这片花瓣,捧在手心里看了许久许久。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的沉默就像人走茶凉的络桃河,满载着落花,却已无人问津……
若有人娶你呢
太子萧傅,自幼便被世人视为真龙天子。其背脊间绘就一幅天授之图,赤龙烈焰缠身,四肢如古木虬根,嵌于肤上,蜿蜒曲折。时不时地,他甚至会被这龙焰炙得刺痛。
但即便是真龙,也会有心事。荣华加身,权势在握,凡人穷极一生才能得其一二之物,他生来便占尽了所有。生活于他,索然无味。直到那一日络桃河边,才终让他遇上有趣之人……
几经打探之后,他得知那人或与宁王府有关。他心中好奇如猫爪挠心,恰逢宁王入宫陪父皇对弈,他便在殿外候了半个多时辰。日归西沉时,他才远远瞧见宁王步出大殿,他故作偶遇追了过去,在其身旁寒暄许久,方寻机问道,“最近听闻王叔府上来了新人?”
宁王侧目,略带讶异,“傅儿如今也会关心这种事了?”见太子不语,他续言,“确实,王妃胞妹现已定居府中。对了,她也去逛了络桃河,傅儿可曾见到她?她着了一身苍青罗裙。”说到此处,他不禁笑了起来。
可太子对此毫无印象,“侄儿在络桃河没待多久,不记得了。那王叔府上只多了这一人?”
“嗯,怎么了?”
“没事……”
“唉,可惜了。”宁王他盘算着什么,“要不你来王叔府上坐坐?正好让你见见……”
“王叔!”太子知道他是何意图,草草作揖辞别,“您就别为侄儿操这份心了!侄儿还有事,告退。”
——
巫马霁近来愈发心神难定。每欲静心,李沐妍的倩影便会不由自主浮现脑海。长此以往,他的剑法都变得绵软无力了。
李沐妍却还是老样子,一见他就左一个巫马兄,右一个巫马兄地叫着。
“巫马兄?”
瞧,他又幻听了。
“巫马兄今日怎么不练剑了?”
他自恍惚中猛然抽离,迟钝了片刻,才生涩地撒了个谎,“属下……昨日扭到了胳膊,今日休息一回。”
“哦……”
他问道,“二小姐找属下何事?”
李沐妍转身到他前头,略带赧然道,“巫马兄,我和瑞香想出门逛逛街,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又问,“逛街……是闲逛还是要买什么?告诉属下,属下好安排行程。”
“嗯……”她双手抱臂,双瞳轻转,“若是选购礼物,该去哪儿?”
这倒是没让巫马霁犯难,“那就去樊街吧。”
于是乎,三人一同出府,踏入樊街。樊街之繁华似锦,令两位姑娘目不暇接,此等盛世,唯有王都才得一见。
她们歪打正着踏入了碧君楼——樊街藏宝阁,以昂贵奢华闻名。只要银钱到位,从不拒客。
店中客人不多,李沐妍才踏入半只脚,就被巫马霁拦了下来,“二小姐,请恕属下冒昧,此礼欲赠何人?这儿的价格不菲,要不去别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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