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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知香开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沐悦长大的这一天。李沐妍看着此刻的沐悦,心中不胜欣慰,至此,她亦如妹妹一般豪气地点了点头,“好!妹妹既有此心,我岂有拒绝之理?从明日起,瑞知香便由你代为掌事。不过,你也得让我看到成绩才行,若是铺子生意淡了……”
“我李沐悦就!!”她欲言又止,终不忍对自己放狠话,只好憨笑着挽起姐姐,甜甜地卖了个乖,“就乖乖跟在姐姐后头,再学个几年呗!”
言罢,她吐了吐舌尖,把李沐妍和展万里都给逗笑了。
歌谣依旧在唱,流传百载的词句,早已深耕于每一位致国女子的胸怀。今夜的星空,或与千百年前并无二致,但她们的眼睛是新的,她们的声音也是新的。
歌随弦,渐激昂,只闻八人齐声高亢,仰天向星空高歌: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将快乐寻找!!
……
天色未曾明朗的二更天,八人皆已酒意阑珊,各自躺倒在座席之上。李沐妍伏案浅眠,半梦半醒间,忽觉周遭气息流转,朦胧睁开眼,她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将她身旁的容盈盈横抱了起来。
容盈盈却犹自酣睡,浑然不觉。男子注意到李沐妍醒来,既已打搅,便索性直言,“多谢你陪她说了这些话,朕近年来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哎……总之,谢谢了。”
他临走时,又对李沐妍留下一句,“你所请之事,朕已记下。下回新春,盼能在宫中亲自一尝你家的百花糕。”语毕,袍袖轻拂,他携着月色与盈盈悄然离去。
李沐妍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她只是开心地耸了耸肩头,道了句谢,便扭头又睡了过去……
銮驾在富宿寂然夜行,容盈盈坐在其人腿上,呼吸愈发不畅,终是被他缠绵的亲吻扰醒。“哥哥?”她轻唤久违的爱称,眸中犹带迷离,“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来了?”
他低笑,指尖拂过她鬓边,满怀歉意道,“这深宫,离了你便住不得人。你前脚离宫,我后脚便追来了。”
她抬起纤指描摹他胸前的龙纹,他抓起她的手,吻在唇上,轻声问,“盈盈,我们一起去邶山祈福吧。为这天下苍生祈个风调雨顺。”
容盈盈勉强笑了笑,反问他,“可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是吗?”
“嗯,因为我们是致国的帝后。”
这理由再是简单不过,简单到令盈盈无法反驳。她此生都将是致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可经这一夜的洗礼,容盈盈发觉自己对这四字,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她沉了沉声,眸中渐生坚定,将心流遄过的一个念头,郑重地告诉皇帝,“待我回去,我要著一本书。写李沐妍、写何婉、写瑞香、展万里、春华,还有我的婢女、我的娘亲、我的嬷嬷、还有欢逸,还有卡椰塔,以及我容盈盈自己……我要如同写史记一般,书写一本女记,不论贵贱,不避悲欢。我要以我致国皇后之名,书写她们波澜壮阔的一生,让天下所有人皆来拜读!”
日出东方,晨光洒落,映得她眸光如炬。龙辇辚辚,在此刻又多了一倍的沉甸……
——
露台上,几位姑娘渐次醒来,肩头不知何时皆披上了一层暖和的斗篷。
李沐妍的眼皮仍舍不得睁开,却觉背后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正在由上至下地来回轻抚。
萧灼正蹲在她身前,见她睁眼,便轻轻问一句,“你醒了?”
她不在乎此刻的虚实,一见到他的容颜便满心欢喜,展臂环住他颈项,甜滋滋地喃喃,“红尘,我的红尘……”
他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用双臂的环抱回应,“天亮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晨光中,她的神思依旧朦胧,抬眸望去,眼前众人也皆睡眼惺忪。何婉与春华互理云鬓;沐悦仍在熟睡,瑞香小心翼翼地叫唤着她;杨从武掐一把雀儿的虎口,反被其狠狠拧了一把;展万里凭栏而立,释然地畅出一声叹息。
李沐妍忆起众人彻夜狂欢的场景,此刻,她自顾自又傻笑了起来。
楼下的马车已经备好,萧灼牵起她的手,正欲护送众人一同回家。李沐妍却拉住他,摇头道,“我还不想回去。”
他拉着她的双手,小幅地摆荡着,“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又摇了摇头,拍着肚腩轻笑道,“昨晚吃撑了,到现在还饱着呢。你呢?”
“我还好。”
“那……”她朝他凑近一步,低语道,“带我去慈幼局看看吧。”
于是杨从武负责护送各位回家,萧灼则带着李沐妍穿过早市,出得城门,径往城外幽静的澜和寺去。
晨钟余韵未散,寺中僧人或敲着木鱼诵经,或舞着拳脚修行。猫儿狗儿三三两两地匍在阳光正曦的台阶上。树影斑驳摇曳,檐角铜铃轻响,惊起几只觅食的雀鸟。
萧灼推开西侧朱门,一片开阔庭院映入眼帘——青砖铺地,古柏参天,这便是他为慈幼局择定的福地。
他执起她的手,眸中熠熠透着光彩,兴奋地解释道,“你看,前头那屋是寺里早年建的,待批文下来,便可先让孩子们住进来了。”他指尖扫过眼前空地,“再逐步地把其余的建筑造起来。学堂要造的大一些,多一些。我想好了沐妍,我们不仅能教那些孤儿技艺,天下人,凡有心向学者,皆可来此习得一技之长。我想先在富宿试一试,若是成了,便推及全国的慈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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