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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巫马霁看来,她这片刻的沉默,已然道明了心意。“二小姐……”
在巫马霁即将灰心丧气之前,李沐妍抢先开了口,“我,我逃婚,就是为了不嫁给一个我讨厌的人。巫马兄你待我甚好,我亦珍视这份情谊,但我不确定那是否就是男女之情。此乃终身大事,既然不能确定心意,我就不能草率答应你,对不对?你,你我还是继续做朋友吧。若以后……若……我会告诉你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
巫马霁初尝爱慕之情,结果不光遭拒,还害得对方这般为难。他想,或许这就是对他从前那般拒绝旁人的惩罚。但他还是抱了一缕希冀,遂相求,“二小姐言之有理,属下明白了,属下愿意等。当你明白了心意,就告诉属下。属下会一直等你。”
李沐妍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三人踏上归途,一路上,唯有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风吟。
——
王都春意浓,夜却萧瑟如冬。巫马霁告白数日后,李沐妍仍因之头疼得难以入睡。她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她是不会喜欢上巫马霁的。那能使她心头酸涩的,早已另有其人,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夜过子时,万籁俱寂,她仍被此事燥得了无睡意,悄悄起身披衣而出,任由青丝散落,她往园中信步漫去。
黑夜笼罩,幽径深藏,唯见月色透过湖泊遗落微微亮光。
她平时里倒也不怎怕黑,只是这黑夜也就罢了,但隐约之中,她却能听到莫名传来的哀婉之叹。她纵有虎胆,也不得不哆嗦一番。
她当真懊悔,怎就一时脑热,溜达到了这儿来?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她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沿着岸边,试图辨出方向。
骤然间,周遭空气一紧,她被人抓住了手腕,“小心点,你都要掉湖里了!”
就在她即将踏落湖中之际,那人突然出现,将她拉回了岸边。她一声惊呼,吓得退后时,后脑不慎撞上了假山石,磕得她脑瓜疼。
可她即刻认出了那人的声音。虽则四野幽暗,她也顾不上头疼之苦,迅速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个礼,“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夜无眠巧邂逅
“散步罢了。你没事吧?”
她仓皇地摇了摇头。夜色如墨,令她难辨他神色。黑云能压垮苍天,王爷能压垮李沐妍,王爷之威,亦令她透不过气来。
他自袖中取出火折子,对它轻吹了几口。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可在他掌中却燃起一缕暖黄,正如他的名字那般炽灼。微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及那对连火焰都融不了的冷冽眼眸。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头?”他闲然问之。
“我……”她却结结巴巴,“睡不着出来走走,但天太黑,迷了路。”
他浅浅舒了口气,“巧了,我也是。我指睡不着那部分。本来已有倦意,被你这一扰,也烟消云散了。”
王爷之言,似含责备,她心中一紧,只想尽快逃离,“抱歉,那我这就回去,告辞了王爷。”
人人都说她机灵,她在小镇上时也确实如此,但眼下,他只觉得她又楞又傻,“回来!”他向前几步叫住了她,手中之火随风而斜,他能感受到她不安的拘谨,而他也不能留一个女子独行夜路。“我送你回去。”
回屋的这段路,说长且长,说短且短。火折子的那点光,仅能照亮脚下数寸,两人并肩,步伐默契而缓慢。
她发觉王爷,无论何时,皆是这般泰然雍容。他如此豁达超脱,仿佛这世间一切皆无法乱其分毫。莫非非得建下宏功伟业,身居高位,方能至此番境界?她不禁自问,她要如何做,方能成为如他一般的人物?她真想知道,成为他是什么感觉?
“近几日……”他一开口,害得她又一哆嗦。他却似未察觉到她的不安,接着道,“我见巫马霁剑上多了条剑穗,是你所赠?”
她轻轻点首,声若蚊蚋,“嗯,我知道他过生辰,特意送的。”
他摇了摇头,语含深意,“竟连生辰都告诉你了?他可从未这样过。”他背着一只手,当起了月老,“你若也对他有意,我愿成人之美。他伴我多年,其品行才情,我皆可担保。以他的才干,举荐去兵部任职,乃是绰绰有余。你且放心,你要嫁之人,必定得是配得……”
“我不要!”她急切地打断了王爷,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担心他会生气,她心虚地抬头偷盯了他一眼,正对上了他诧异的目光。
“不要就不要嘛。”他随即淡然一笑,扭头走到了前方,“叫什么……”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方才匆匆跟上他的步伐。
“对了,紫苏糖……真有那么好吃?”他突然问了个她始料未及的问题。
“额……对,挺好吃的。”
“怪不得,就是流落街头也要吃上一口。”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只因她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又嫌弃地皱了皱眉,“我以前也吃过,就是太腻了,还噎喉咙。”
“这得配茶吃。”
“也无济于事。”
一番关于紫苏糖的简短交流后,两人便没了话题。夜色下,唯脚步声轻轻回响。
片刻后,他又想起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你胆还挺大的。你就没想过若被我宁王府拒之门外,你要怎么办?身上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吧?”
她听他的口吻不像是责难,她也正正经经地答,“我想过的,若是姐姐帮不了我也无妨。我与瑞香年轻力壮,下人的活也都会干。我们可以去找份工,总能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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