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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气馁地坐了起来,倒着酒也要抱怨,“公子在为何事烦恼?不妨说来听听?”
“如何看出我有烦心事?”
女子笑曰,“公子您自己瞧瞧,都来画舫了,还锁着眉头的,这王都怕是只您一人了。”
朔王笑了,是接连几声涩然却无力的大笑,“说的有理,赏你。”他举起酒壶,往那女子的嘴里倾注一口。
“谢公子。”那女子用指尖擦了擦嘴,又钻进了他怀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屏风另一侧的公子们已然醉得忘了礼数,与姑娘们缠绵了起来。话说在这种场合,即便一屋人开始鱼水合欢,也亦是常事。此时此刻,但闻痴缠叫声此起彼伏,回荡耳旁,惹人躁动。
那女子见朔王喝得颈红耳赤,便伸手撩动他的耳朵。
朔王却歪头躲开,冷言,“别碰我。”
女子实在有些懊恼,这可坐不住了,“公子呀公子,若无意于女色,那来此处作甚?画舫不就是让人远离束缚,尽享欢愉的地方吗?待日出东方,公子再想起那些烦心事也不迟,此刻花前月下,公子何不好好享受奴的侍奉?”
凭借着酒意,朔王有些动摇了。他抵住那女子靠来的臂膀,“别叫我公子,我不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不叫您这个,那叫您什么好呢?”那女子挪到他身上,两颗半露的酥乳紧紧挨着他的胸膛,“相公?大王?”
见眼前的公子不作回应,女子继续试探,“郎君?哥哥?”
朔王下意识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女子若有所悟,又复问一遍,“哥哥?”
朔王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她顺势引其手至她的胸脯上,“哥哥,好哥哥,快快来疼惜妹妹吧……”
她吻上他的颈间。与旁人这般亲热,却只叫朔王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初吻……
正当她吻至他脸颊时,他再不胜其烦,猛然放开她,释然如梦中醒来。
“哥哥?!”那女子错愕地坐在地上,娇媚地扭动着身子。
朔王知道,眼前这一切,这种生活,这种女人,皆非是他想要的。他转身而出,坐到船尾,任寒风吹拂,以醒心神。
可心中却甚是愤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他那般亲昵?!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呆坐了一夜……
又踩了他雷点
新年已过,宁王府中宾客渐稀。李沐妍遵照王爷的吩咐,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早的她,是个有人命她往东,她偏偏要往西的人。可如今她甘愿受宁王所制,谁让她亏负了他?她索性去了宁王这辈子都未踏足过的膳房,和瑞香一起做活。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磨砺,瑞香竟展现出了对烹饪的天赋。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跟着周娘学制点心。将荒白无味的面粉和上五谷,赋予色彩,添入咸甜之味,捏成各式各样的面花,再上锅一蒸,香飘十里。
这日,李沐妍与瑞香一起学做糯米方糕。周娘见瑞香得心应手,不胜感叹她后继有人了;可再看李沐妍这连和面都做不好的笨样,实属孺子不可教也。她观之良久,实在忍不住说,“二小姐啊,你这不是糟蹋粮食吗?还是让瑞香来吧。”
李沐妍看着一团浆糊的糯米,自知周娘这话不冤,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再让我试试吧,一定可以的。”
“唉,算了算了,这糯米方糕可是咱王爷唯爱吃的点心。他要是见了你这样糟蹋,又该要骂你咯。”周娘愣是拦着她,不让她再接近台面了。
可在李沐妍印象中,宁王从不吃点心。“周娘,王爷爱吃这个?我还以为他不爱吃甜食的呢。”
“对呀,王爷是不爱吃,可唯独我这亲手做的糯米方糕,是他最爱吃的!”周娘言及此,总会神采奕然,“我呀,就跟你说说王爷小时候的事吧。”她拿起了筛子,将糯米粉又过筛了一遍,边忙边说,“咱王爷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风光。我今日告诉你了,你可别当闲话到处说啊!”
俩姑娘猛猛点头,周娘才接着道,“咱王爷的生母出身不高,且只是个不得宠的答应,诞下王爷后没几年就去世了。听闻王爷小时候,愣是一日都没在生母身边待过。”
她叹了声气,气息吹散了浮在空中的粉尘,“再加上宫里那些的事儿,哎……咱王爷自小就不得先帝的宠爱,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封地去了。那风水宝地,哪轮得到咱王爷?他的封地是旗州,你们也应该知道的,那可是咱国里数一数二的贫瘠之地。”
周娘惆然搁下了手里的活,追忆道,“我当年随夫嫁到了旗州,在王府里找了厨娘这份差事。那次也是个大冬天,旗州那儿下起雪来,可比王都吓人多了,冻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我见府上得了些糯米,就再加了些芝麻和上猪油,给小王爷做了回我家乡的小吃糯米方糕。王爷当时才十岁出头,吃了我这刚蒸出来热乎发烫的方糕,可当真喜欢!自那之后,我就常做这个给王爷吃。”
周娘阴郁的神情转晴,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一笑,“不过后来好了,咱王爷凭自己本事走到了今日,现在可是要啥有啥了。但他还没忘记我这老奴。一到大雪天呀,王爷还是会想吃我这一口糯米方糕。可今年他估计是把这事给忘了。哎……”她的眉头开了折,折了又开,“要是这个能让咱小王爷再开心一回,我也就知足了。”
李沐妍初闻宁王的童年,这倒让她想起了他的一句酒后之言: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爹不疼娘不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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