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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升迁。他定是对她闹出的事心生不满,亏得湖下的礁石,已代他罚了她,所以他才饶了她此次。搬去他眼皮子底下,只是为了更好地受他摆布罢了。
——
翌日,李沐妍带着行囊推开了夏雨的房门,屋内的景象竟让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整个室内格局焕然一新,甚至还添了几处新装饰。旧床之地,今有屏风矗立;老妆台之处,现新床已设。屋里还新按了扇岁寒三友松竹梅的隔断,雅致非凡。这哪像个丫鬟的卧房?就是富家千金,都未必如此精雕细琢的闺房。
此时,刚好来了名丫鬟,“沐妍,你来啦。”
她惑然问,“这是怎么回事?怎原来的家具都换了?”
那丫鬟将手里的铜盆、梳篦,刷牙子等物摆到各处,边忙活边答,“哦对,旧的都扔了呀。毕竟这屋子前阵子才办了白事,是该换成新的了。”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王爷这回当真发善心了?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乖乖地在此屋安顿下来。
雪奴也跟着弼猫官一同迁至新居。猫儿发觉新住处离主人近得很,出门左拐没俩步,便是主人的卧房。
搬来之后,她万事皆比原先更加谨慎,见着王爷更是能避则避。她已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然经多日观察,她发觉王爷竟未曾近过一次女色。她心想,莫非他白天出门都是去了青楼?
——
眼看前王妃辞世几近一载,近日来,有不少显贵之家欲与宁王府结交。每逢他出席公开场合,总有官员携女眷自荐。其中,温氏一族最为强势。他实在是招架不住,烦得赖在府里闭门不出。
而李沐妍这头,她额前这条伤疤成印,已是定局,她选择接受这个事实。想到,既然遭遇落水,能让翠屏重获新生,那她自己也应试着改头换面一番。今日,她下定了决心,对瑞香说起,“瑞香,帮我换个发髻好不好?”
“换发髻?!”瑞香惊愕。
她苦笑解释,“我脸上有疤,不想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再说我都二十了,哪能还留着小孩儿的发髻呢?我也该做个大人了。你快帮我想想扎哪种好看?”
瑞香见她能振作精神,打心底里为她高兴,随手教她梳了个单螺髻。李沐妍还是头一回尝试这般秀气的发髻,对镜而照,她心生怯然,“你说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瑞香从背后抱住了她,“怎么会?!要我说啊,你早该把小女娃娃的发髻换掉了。现在可好看多了,只怕是整个王都,也找不出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子啦!”
说罢,她还亲了亲她的脸颊,李沐妍微露笑意,眸眼却是低垂。
“对了,杨侍卫不是还送了你一盒口脂吗?今日也涂涂看吧!”
“别了别了!旁人看了,当我要干嘛呢……”
瑞香不听她的,执意在抽屉里翻找。“小姐呀,你看看整个王府,哪位姑娘不是天天花枝招展的?唯独您,清汤寡水!”她终于找到了那盒口脂,启盒,往指腹上蘸了一点儿绯红,“我家的小姐天生丽质。只需抹一点点儿……就一点点儿口脂!就是这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
李沐妍禁不住她逗,“你是不是和春华待久了?说话都油嘴滑舌的了。”
瑞香笑而不语,细心为其点上口脂,眼前的小姐宛如一尊活过来的玉雕仙子,她不禁感慨万千,又一次抱住了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姐不信,唉……若大小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比我能夸,她说的,你总该信了吧?”
李沐妍望镜中身影,既感陌生又似熟悉。她不敢去想象姐姐看到她如今这般活着,会作何评判?此刻,她只能想到翠屏的话,美丽既原罪,皆为镜里花。
她轻拥瑞香,只是浅浅一笑,没说旁的。
——
八月底气候莫测,忽而暑气难耐,忽而清风徐来。宁王今日闲适,遣了所有下人,给自己留片清净,独坐院中亭中,下棋品茗,凉茶枕在冰鉴上,时不时轻饮一口。
亭子邻近李沐妍卧房,叫他偶有猫声入耳。不意间,他被猫吟所引,继而还有李沐妍在嘀咕,“雪奴!商量得好好的,你跑什么呀?别逃了,该洗澡了!身上都长猫虱啦!”
但见雪奴从她屋里窜出,于院中上蹿下跳,都没顾上向他这个主人问安。
李沐妍呢,则是一副狼狈样地追着它跑,亦未曾留意到角落里的王爷。“别逃了小祖宗!我求求你啦!”
又过一会儿,一人一猫皆不知了去向。他看不成戏了,黯然叹了声气后,便继续着手棋盘。正当此时,一团黑不溜秋的潦草猫影从草丛中猛然跃出,颤颤巍巍地伏在院中的草坪上。
他浅酌一口凉茶,静观其变。
猫儿身后探出个人影,只见李沐妍鬼鬼祟祟地踮脚靠近。雪奴转过头,与她打了个照面。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扑上去一把把它给抱了起来,大笑道,“哈哈,你看你!想逃到哪儿去呀?不还是在我的五指山下?”
她高举雪奴,用自己的鼻子顶了顶它的鼻尖儿。猫儿依旧抗议,而她却是笑靥如花。
若她此刻转身,她会看见一个男子,他的呼吸与傲慢皆已荡然无存,只会痴痴地凝望着她。
直至她已抱着雪奴离开,他才恍悟:哦,她好像换了个发髻,甚至还化了浅浅的妆。
醒转心神,他不愿再流连此地,脚步匆忙地离开了院落。
未几,李沐妍刚撸起袖子要给雪奴沐浴,屋里便匆匆跑来一位平日鲜有往来的丫鬟姐姐,自告奋勇地帮衬着她一同伺候了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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