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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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李副官，”宁可金上前一步，声音放得低了些，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袖口，“俺这二妹夫他……其实就是个学生，写文章没轻重，不是真共党。封大脚更是老实人，就是跟着凑了个热闹。这俩要是真在牢里出了岔子，天牛庙村的乡亲们该闹了——咱们后续还要征粮，要是把乡亲们惹急了，反而不好办。”李副官放下账本，斜睨着他：“你倒替他们说话？之前可不是你说他‘煽动抢粮’的？”“那不是……那不是我没弄清情况嘛！”宁可金咽了口唾沫，又补充道，“再说，她们也带了赎金，够顶上俩兵的饷钱了。放了他们，既不得罪乡亲，又能得点好处，比把人关着强。”李副官沉默了会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最后哼了一声：“行，看在你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就饶他们一次。但话说在前头，再敢闹事，可就没这么便宜了！”苏苏听见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赶紧把钱袋递过去：“谢谢官爷！”宁可金没看她，只转身往外走，声音轻得像风：“快去牢里接人吧，别在这耽误了。”跟着官差去了牢门，刚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就看见文典扶着墙，慢慢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衣服沾着血污和稻草，后背的伤口渗着红，胳膊上那道烙铁烫的疤露在外面，脸色白得像纸，连走路都得靠着封大脚扶。“文典哥！”苏苏冲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尖碰着他冰凉的皮肤，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你疼不疼？俺这就带你回家！”文典看见她，嘴角扯出点浅淡的笑，声音哑得厉害：“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封大脚跟在后面，虽没受伤，却也一脸疲惫，拍了拍文典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苏扶着文典往外走，路过回廊时，看见宁可金站在远处的柱子旁，没看她们，只望着天，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说话——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总算做了件人事。出了县衙，晨光暖了些，苏苏从布包里掏出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给文典擦脸上的灰：“嫂子在家熬了粥，还煮了鸡蛋，回去就能吃。”文典点点头。封大脚和绣绣走在旁边，看着他们，忍不住叹道：“还是回家好，这牢里的日子，真是熬人。”文典没说话，只攥紧了苏苏的手，脚步虽慢，却很稳。灶房的药味还没散，晨露落在院角的石榴叶上，滚成小水珠。文典坐在炕沿，刚由嫂子帮着换完后背的药，就伸手去拿放在桌边的包袱——那是嫂子连夜给他收拾的，里面裹着两件干净衣裳，还有苏苏偷偷塞进去的、绣着小桃花的绢帕。“你这是干啥？”苏苏端着刚温好的粥走进来，见他拎着包袱，手里的碗“咚”地放在桌上，粥汁溅了点出来。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按住包袱，指尖都在抖，眼圈瞬间红了：“伤还没好透，你咋就要走？是不是俺哪里没照顾好你？”文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伸手把她按在包袱上的手拿开，“不是你没照顾好，是我得去城里一趟。”他声音放得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先生之前跟我说，城里有不少进步学生，在组织救荒队，还在联络抗日的队伍。我得去跟他们汇合，把咱们村的情况说清楚，说不定能求来粮种和药品，还能学更实在的法子，回来帮乡亲们扛过这难关。”“就不能等伤好了再去？”苏苏咬着唇，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砸在包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后背的伤还在渗血，胳膊上的疤还没长好，路上要是出点事，可咋整？”文典伸手，用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等不及了，苏苏。现在地里还旱着，乡亲们的存粮撑不了多久，城里那边早一天联系上，咱们就早一天有盼头。再说，我这伤看着重，其实不碍走路，嫂子给我带了伤药，路上会小心的。”“那……那你还回来吗？”苏苏攥着他的袖口，声音里带着点怯，像怕他走了就不回头。文典看着她眼里的慌张，心里软得发疼，他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指腹按在她的指节上，语气沉得像承诺：“当然回来。我答应过你，要教乡亲们用农耕新法，要看着地里长出庄稼，还要……”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发间的发夹上，嘴角弯了点，“还要给你带比这兰花发夹更好看的物件，哪能不回来？”苏苏的眼泪还在掉，却慢慢松开了攥着他袖口的手，转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到他手里——里面是那方绣着小桃花的绢帕，针脚细密，是她前几天熬夜绣的。“你带着这个，”她声音发颤，却透着坚定，“想俺了，就看看帕子；要是想家里了，就早点回来。俺……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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