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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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指尖刚把信纸压平，院门口就传来轻缓的敲门声，带着点熟悉的调子——是绣绣常用的敲门节奏。苏苏心里一暖，赶紧起身去开门，门刚拉开，就见绣绣拎着个布包袱站在门外，鬓角沾着点风刮来的尘土，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却笑着朝她招手：“苏苏。”“姐！你咋来了？”苏苏赶紧把她拉进来，帮她拍掉肩上的灰，才发现布包袱沉甸甸的，掀开一角，里面是几个圆滚滚的鸡蛋，还有一包红糖——是绣绣家里省下来的。“听铁头说你身子不舒服，俺就赶紧来了。”绣绣走进屋，目光落在她微微显怀的衣襟上，又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红枣水，眼神一下子软了，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肚子，声音放得轻，“铁头跟俺说，你有了？是文典的娃？”苏苏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点了点头，手不自觉护在肚子上：“霍郎中来看过了，说俩多月了，胎气稳。就是……仗打得紧，信寄不出去，没发跟文典说。”绣绣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炕沿上，把红糖往她手里塞：“寄不出去就先攒着，等仗松点了再寄。俺这阵子也没心思做针线，天天听村里说前线打得难，心里总揪着——知道你有了，俺更不放心，想着来陪你几天，帮嫂子搭把手，你也能少累点。”“姐，俺没事，嫂子把俺照顾得好。”苏苏说着，却忍不住靠在绣绣肩上，鼻尖有点酸，“就是有时候想文典，想跟他说娃的事，想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会好的。”绣绣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受委屈时那样，“文典是个有担当的，肯定能好好的。俺在这儿陪你，给你缝点小衣裳，等娃出生，咱就有新衣裳穿了。”她顿了顿，又说，“你放心，家里有你姐夫照看着，俺能在这儿多待阵子，帮你洗洗衣服、做做饭，你就安心养胎。”苏苏点点头，心里的委屈好像被姐姐的话抚平了些。她从枕边摸出文典留下的怀表，放在绣绣手里：“这是文典临走前给俺的，俺天天带着，就像他在身边一样。”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着，绣绣捧着怀表，眼里也泛起了湿意：“好，带着好，等文典回来，让他听听，娃跟怀表一样，都好好的。”窗外的风还在刮，却好像没那么冷了。苏苏靠在姐姐身边，手里攥着怀表，肚子里偶尔传来一点微弱的动静——那是她和文典的娃在跟她打招呼。她知道仗打得难，知道信寄不出去，可现在有嫂子照顾，有姐姐陪着，还有肚子里的娃，她就有了撑下去的底气，等着文典回来的那天。村口的老槐树下，几户乡亲正晒着开春挖的野菜干，风裹着点新草的潮气，比前阵子暖了不少。封大脚蹲在自家牛棚外，正给老牛添草料，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穿灰布军装的年轻人往村里走，军帽檐压得低，却透着股熟悉的劲儿。“哎？那俩娃看着咋这么眼熟？”大脚放下草叉，眯着眼往前凑了两步。等年轻人走近了，看清小贾嘴角那颗痣、新明耳后的疤，他突然拍着大腿喊起来：“小贾！新明！是你们俩！”小贾和新明听见声音，也停下脚步，看见是大脚，脸上瞬间笑开了：“大脚哥！好久不见！”两人快步走过来，小贾还拍了拍大脚的胳膊，“您身子还这么硬朗！”“硬朗啥，就盼着你们和文典的消息！”大脚抓着小贾的手，急着问，“文典呢？他咋样了？上次听说他部队打恶仗，俺这心就没放下过！”“文典老师好着呢！”小贾笑得亮堂，拍了拍挎包，“上次跟鬼子打伏击，他带着我们绕到后山，端了敌人的弹药库，还立了三等功！部队首长都夸他脑子活、敢拼！”新明也在旁边点头，补充道：“就是最近忙着清剿周边的汉奸，没来得及写信，总跟我们念叨，说惦记苏苏姐和乡亲们。”“好！好！没事就好！”大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圈有点红，又赶紧问，“你们这次回来，是有任务？”“对，”小贾从挎包里掏出个信封，信封上写着“苏苏亲启”，递给大脚，“这是文典哥让我们捎的信，他说知道之前的信寄不出去，特意托我们顺路带来。”他又指了指新明，“我们这次回来是搞教育，在下坡村收拾了个旧祠堂，办了所小学，想让村里的娃都去读书——学认字、学算术，还教他们讲卫生、懂道理，将来才能跟鬼子干、建设咱自己的国家。”新明从背包里拿出几本翻旧的课本，递给围过来的乡亲：“娃们不管大小，都能去，学费、书本费都不用掏，俺们还会教他们唱抗日歌，让他们知道为啥要读书、为啥要打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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