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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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她把孩子抱到苏苏身边，放得轻轻的，“你摸摸，软乎乎的，刚还哭呢，一靠近你就乖了。”苏苏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温温的，软得像棉花，孩子像是感觉到了，小嘴轻轻动了动，发出“咿呀”的小声响。苏苏的心一下子就化了，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说：“俺的娃……文典哥要是在，肯定高兴坏了。”“等他回来，保准乐得合不拢嘴！”嫂子帮她擦了擦眼泪，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霍郎中来瞅过了，说娃身子骨结实，你恢复得也快，就是得好好歇着，别操心别的。”她顿了顿，又说，“名字的事不急，等文典回来让他取，他盼这娃盼了这么久，该让他给娃起个好名。”绣绣也跟着点头：“对，让他取！到时候咱摆两桌酒，把村里乡亲都请来，让大伙都瞅瞅咱苏苏的闺女，多喜庆！”苏苏点点头，伸手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轻轻护着。窗外的雪还在下，可产房里的暖意裹着三个人的笑声，连油灯的光都显得格外暖。她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摸了摸贴身布兜里文典的信——信上的字已经被她摸得熟了，那句“盼着回家”还在心里记着。她在心里轻轻说：文典哥，咱有闺女了，你快回来吧，回来看看她，给她起个名字，咱一家团圆，再也不分开了。初春的风带着点暖意，吹得院角的柳梢抽了新绿。苏苏裹着件厚棉袄，怀里抱着刚满月的闺女，嫂子在旁边扶着她，慢慢往下坡村的小学走——出了月子，她总惦记着小贾办的学校，也想带娃出来晒晒太阳。刚走到校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立马冲了过来，扎进苏苏怀里：“小姨！你咋来了！”是家明，姐姐的儿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褂子，脸上还沾着点墨渍。“想小姨了没？”苏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把怀里的闺女往他面前凑了凑，“看看你小表妹，刚满月呢。”家明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表妹的手，眼睛亮得很：“她好小呀！跟俺家的小猫似的！”院子里的孩子们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小贾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苏苏，赶紧迎上去：“苏苏姐！你咋来了？快进屋坐，外面风大。”苏苏没急着进屋，目光落在院子中间的空地——那里还留着几道浅痕，是以前文典教她骑自行车时，车轮碾出来的。她忽然想起那年春天，文典难得在家歇了半天，推着辆旧自行车教她，她总怕摔，攥着车把不敢动，文典就扶着后座，声音温温的：“别怕，我在呢，摔不着。”后来她还是摔了，蹭破了膝盖，文典蹲下来帮她吹伤口，眼里满是疼惜，说“咱不学了，疼坏了不值当”，可她偏要学，最后终于能歪歪扭扭骑半圈，文典笑得比她还开心。“苏苏姐？咋了？”小贾见她盯着空地发呆，轻声问。苏苏回过神，眼里泛着点湿，却笑着摇了摇头：“没啥，就是想起以前文典在这儿教俺骑自行车，那时候他还说，等胜利了，就买辆新的，带俺和娃去城里转。”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闺女，手指轻轻碰了碰娃的小脸，“现在娃有了，就等他回来了。”家明拉着苏苏的衣角，仰着头说：“小姨，俺爹说文典姨夫快回来了！前几天他去镇上，听人说鬼子快被打跑了！”“真的？”苏苏心里一暖，抬头看向小贾，小贾笑着点头：“是快了！部队最近捷报多，说不定过阵子就能有文典哥的消息，到时候他回来，看见娃，保准高兴坏了！”院子里的读书声又响了起来，阳光落在苏苏怀里的娃脸上，娃轻轻动了动，发出“咿呀”的小声响。苏苏看着满院的孩子，看着熟悉的空地，心里的盼头更足了——文典教她骑车的地方，现在成了孩子们读书的学堂，而她和娃，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等着他兑现那句“带俺们去城里转”的承诺。院角的老槐树撑开浓绿的荫，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苏苏抱着闺女坐在最后排的小凳上，娃睡得安稳，小拳头攥着她的衣角，偶尔咂咂嘴，吐个小泡泡。前面的课桌上，孩子们坐得笔直，家明坐在最前排，手里攥着半截铅笔，眼睛盯着小贾手里的课本。小贾正领着孩子们读课文，声音洪亮：“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爱自己的祖国！”孩子们跟着读，声音虽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连最调皮的二柱都张着嘴，跟着念得响亮。苏苏的目光落在黑板上——上面用白粉笔写着“祖国”“和平”两个大字，笔画算不上规整，却写得有力。她忽然想起文典以前跟她说，等仗打完了，要让村里的娃都能读书，不用再像他们小时候那样，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现在小贾和新明把学校办起来了，文典的心愿，正一点点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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