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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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他身边的妇人也转过身，穿着浅蓝布衫，脸色红润，正笑着往这边看——是郭龟腰的媳妇，以前总咳嗽得脸发白，现在眼尾带着笑，看着气色好极了。文典抱着铃铛快步走过去，苏苏和嫂子也跟了上来。“俺回来探亲，准备在城里读大学。”文典笑着拍了拍郭龟腰的胳膊，目光落在他媳妇身上，“姐这身子……看着全好了？”“好了好了！”郭龟腰媳妇走过来，眼神落在铃铛身上，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娃的小脸蛋，“多亏了城里的西医，住了俩月院，药一吃就见效，现在啥毛病都没了！前儿个还跟龟腰说，想回村看看你们，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这就是你家闺女吧？”郭龟腰盯着铃铛，眼睛笑成了缝，“长得真俊！跟苏苏一样俏，又有你这股精神劲儿！”他从布摊抽屉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个用彩线绣的小老虎，针脚细密，“这是俺给娃做的，想着回村给她，今儿个正好遇上，拿着玩！”铃铛盯着小老虎，小手伸过去抓，咯咯笑出了声。文典赶紧让铃铛说“谢谢贵耀叔叔”，娃虽没说全，却晃了晃手里的小老虎，惹得郭龟腰夫妇笑得更欢。“你这布摊开得不错啊！”嫂子看着摊上五颜六色的布，笑着说，“比在村里摆摊气派多了！”“托胜利的福！”郭龟腰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实在，“城里生意好做，俺和你婶子商量着，等安稳了，就把布摊再扩大点，以后你们来城里，随时来俺这儿坐！”文典点点头，心里暖得很——以前在村里互相帮衬的乡亲，现在都在城里过着安稳日子，真好。他看了看苏苏，又看了看怀里的铃铛，轻声说：“以后肯定常来！等俺开学了，让苏苏带着铃铛来跟婶子学做针线，您这手艺，可得传传！”郭龟腰媳妇笑着应下，又拉着苏苏问了些铃铛的日常，絮絮叨叨的，满是家常的暖。电车又“叮当”响着过来，街上的人还在笑着、闹着，布摊前的几个人站着说话，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混着布的棉香和铃铛手里小老虎的彩线光，把胜利后的安稳日子，衬得格外踏实。1948年的秋风吹进北平城，把辅仁大学的梧桐叶染成金黄。文典坐在教室后排的窗边，手里握着钢笔，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字迹——是他刚构思的短篇小说片段，讲的是一个农民子弟跟着解放军打仗，心里始终惦记着家乡妻儿的故事。讲台上的教授正讲着鲁迅的《祝福》，文典却偶尔会想起老家天牛庙村的雪，想起苏苏以前蹲在田埂上的模样，笔尖不自觉就多了几分温度。这两年，他成了校内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发表的文章多是写战争里的普通人、和平后的新生活，字里行间都是他亲身经历的踏实。下课铃响，同学围过来跟他讨论稿件，他笑着一一回应，目光却往校门口望——苏苏的女子学校离这儿不远，每天这个点，她会带着刚买的糖炒栗子过来找他。果然，没一会儿，穿浅蓝学生装的苏苏就出现在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个纸包，头发扎着辫子，比两年前多了几分书卷气。她看见文典，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今天课上得晚不？铃铛在家跟嫂子念叨你呢，说要等你回来教她念诗。”“不晚，这就回。”文典接过纸包，剥开一颗栗子递给她，“你今天学的算术听懂没？上次你说有点难，我晚上给你补补。”苏苏咬着栗子笑了：“听懂了！先生还夸我笔记记得好呢！”这两年她进了女子学校，从识字算术学起，现在已经能读简单的小说，偶尔还会帮文典誊写稿件，指尖虽还带着以前做农活的薄茧，握笔却越来越稳。两人并肩往家走，街上偶尔能看见贴满的“支援前线”标语，卖报的小贩喊着“辽沈战役大捷”的消息，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听，眼里满是对胜利的盼头。苏苏拉了拉文典的胳膊：“昨天嫂子说，老家来信了，铁头也参了军，跟着解放军打胜仗呢！”“好样的！”文典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慨——从老家的战壕到城里的课堂，从躲避鬼子到盼着全国解放，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奔头。回到家时，小院里满是笑声。嫂子正坐在竹椅上，教铃铛念儿歌，铃铛穿着粉色的小褂子，手里拿着文典给她做的小布书，跟着念“东方红，太阳升”，吐字还不太清，却学得认真。看见文典和苏苏回来，铃铛立马跑过来，抱住文典的腿：“爹！你教俺念昨天的诗！”嫂子站起来，接过苏苏手里的包：“刚还念叨你呢，饭在灶上温着，先洗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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